杜柏芳便道:“把这两幅绣品另择处所收了,外头知会一声,过了六月尾,再有绣品都不必送里头来,谁如果见了喜好就拿家去,只别让外人晓得就行。”
转眼到了七夕,传闻里多传这天织女将渡河与牛郎相会。每当月上柳梢之际,家家在天井或楼台上盛设生果酒肴,谈牛郎织女渡河故事。妇女对月穿针,称为乞巧。又或者用小盒盛放蜘蛛,次夙起来观其结网疏密,觉得得巧多寡。
这日恰是月末,趁着巧儿与板儿伴读的伴读,放羊的放羊,青儿便偷摸的拿了那件鱼戏莲叶的活计,并本技艺中的花开繁华,悄没声的出了门,一径往杜家庄设在桥头的铺子里走去。
刘姥姥便上前拉了她笑道道:“别人的生辰我记不住,唯独女人的生辰我是再不会错的,那年给你起名字,可不就是因为女人生在了七夕节上。快来上柱香,厨房里已经预备下了寿面,上完香我们好吃面去。”
杜柏芳早已闻听她二人辩论,现在听暗香这么说,忙向妆台上拿起看了。见是一幅花开繁华并一幅鱼戏莲叶。二者若论配色倒是不相高低,若论针法,那一幅鱼戏莲叶因针法多变,撤除常用的齐针、铺针、接针,还用上普通人见都未曾见过的刻鳞针与单套针,林林总总一幅绣品里多至十余种针法,竟是要比花开繁华高上一筹。
三香见她气色不悦,也就不再问下去,葛香忙去外头问了,见没有绣品再送过来,便让小丫环们筹办漱盂,葛香暗香亲上来服侍杜柏芳洗手用饭。
现在杜家庄里只为了绣花大会已经伶仃拨了一半人马出来,专听杜柏芳调派。
芬香葛香便都忙道:“我们也没听过,前儿下去选绣娘的时候,前村的几近被找了遍。如果她驰名誉,如何当时不来应选,却偏要这时候来呢?”
暗香笑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张三家的说那年我们选绣娘的时候,这个女人刚好去城里亲戚家住了几日,没赶上日子返来。这不,传闻七月有绣花大会,就在家绣了两幅带来,只说让老爷和女人细心选一个好的出来应选就完了。”
可不就是单等一小我!杜柏芳内心暗自腹诽,嘴上却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找小我去内里铺子里看看,今儿另有没有绣品送来了,若没有,关了门我们好吃中饭。”
且说外头老婆子又递进了本日的各色绣品并织绣名单,芬香一起走一起翻着看,未进门便好笑道:“快来瞧瞧,昨儿你们说阿谁松鼠葡萄绣的完整没个样,还只觉得世上再找不出比它更丑的了。今儿可算是让你们长见地了,这满满铛铛绣了一幅,难为她破钞那么大工夫,我竟看不出来是甚么。”说着,小丫环们看到走到了面前,忙帮手打起湘妃帘子。
杜柏芳不耐烦道:“这么些绣品已经充足挑的了,真有好的也早该送了来,余下的必是技艺不精,不知迟误多少针线才做成,送来也是白搭。不必多问,尽管听我叮咛罢了。”
却说杜柏芳来回看了不下三遍,拿了那一幅花开繁华独自考虑,那一日在周府,松花色的汗巾上绣的也是这么样的牡丹花,套色庞大,针脚详确。若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极有能够。只是那一幅鱼戏莲叶又不知何人所绣,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芬香便笑的递过来,杜柏芳垂眼看去,不觉扑哧一声掩口笑了,道是公然说的没错。
杜柏芳点了头,葛香便将册子捧过来,一旁叫来小丫环珠儿,命她细心将那绣品一幅一幅给杜柏芳过目。主仆三个忙活一上午,前后统共二十一幅绣品,除却辨不清楚花腔的,针脚别扭的,余下的不过十幅。十幅中再品度其配色绣法,竟只剩下四幅可供当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