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一世人住不满旬日,前来参与的绣娘就已经写满了整整一部花名册子,名胜不凡,竟出乎杜柏芳当初的预感。
“王青儿?”杜柏芳嘴里嘀咕一回,蹙眉问道,“我如何不熟谙这小我,有这等好针黹,是谁遗漏了她的名字没报到我们绣庄里来?”
暗香一怔,忙笑道:“女人,这两幅绣品都是一小我绣的,听报信儿的说,是我们前村里王狗儿家的女儿王青儿送来的。”
杜柏芳点了头,葛香便将册子捧过来,一旁叫来小丫环珠儿,命她细心将那绣品一幅一幅给杜柏芳过目。主仆三个忙活一上午,前后统共二十一幅绣品,除却辨不清楚花腔的,针脚别扭的,余下的不过十幅。十幅中再品度其配色绣法,竟只剩下四幅可供当选。
这日恰是月末,趁着巧儿与板儿伴读的伴读,放羊的放羊,青儿便偷摸的拿了那件鱼戏莲叶的活计,并本技艺中的花开繁华,悄没声的出了门,一径往杜家庄设在桥头的铺子里走去。
因在乡里,杜家又是后起流派,于礼数上并没有过量顺从,内里后代也多是随心所欲之辈。故而这个杜蜜斯倒也敢担起大任,随身带了芬香葛香暗香三个大丫环,并四个才总角的小丫环,同住在杜家绣铺前面的三进两出院落里。又有三两老婆媳妇子安住在二门外,每日里通传动静,至晚便上夜巡查。男人们则另置了一处房舍,比邻而居。
葛香忙应了一声,正待出去,前头出去预备饭食的暗香却从外出去,手里举着两方绣品道:“瞧我得了甚么好东西!”
杜柏芳早已闻听她二人辩论,现在听暗香这么说,忙向妆台上拿起看了。见是一幅花开繁华并一幅鱼戏莲叶。二者若论配色倒是不相高低,若论针法,那一幅鱼戏莲叶因针法多变,撤除常用的齐针、铺针、接针,还用上普通人见都未曾见过的刻鳞针与单套针,林林总总一幅绣品里多至十余种针法,竟是要比花开繁华高上一筹。
杜柏芳不由嘲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将那绣品在手中握了又握,到底是没有白做这一场大会,毕竟是找到了要找的那小我。因而抬了头端庄问道:“这个王青儿多大的年纪?”
刘姥姥便上前拉了她笑道道:“别人的生辰我记不住,唯独女人的生辰我是再不会错的,那年给你起名字,可不就是因为女人生在了七夕节上。快来上柱香,厨房里已经预备下了寿面,上完香我们好吃面去。”
却说青儿送了那两幅绣品出来,回家以后便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总惦记取两幅绣品好坏多少,巧儿因这些日子又要伴读,又要教习板儿读书,竟未曾体贴过本身绣的那一幅鱼戏莲叶,还觉得青儿已穿戴身上去了,倒没有多问。
芬香便笑的递过来,杜柏芳垂眼看去,不觉扑哧一声掩口笑了,道是公然说的没错。
杜柏芳看了半日直觉脖子酸胀,葛香便上来给她捏捶几下,听她道:“这几个里头比前儿挑的要好上几分,只是还不尽如人意。”
葛香笑道:“女人这话都说了七八回了,我竟迷惑的紧,听女人这意义倒是像单等一小我而来似的。”
杜柏芳心下连连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把两幅绣品拿在手里不住衡量。看过这幅便去看那一幅,摆布踌躇不决。两边丫环侍立很久,因她喜怒随性,最怕思虑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搅,故而芬香葛香暗香等人都不敢开口相询。
想了半日,便道:“把这两小我的名讳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