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哦了一声,又道:“那么,巧女人是和姥姥在一处么?”
那狗儿虽败落,但祖上好歹曾作太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熟谙.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倘若算起来,巧姐见了他,倒还要叫一声叔叔才是。
喜得狗儿受宠若惊普通,欲要拉她起来又情知不当,忙忙的叫青儿搀扶了,本身笑道:“女人太多礼,我这算是哪一门的叔叔呢,要不是你们府上看得起,我们真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了。”
青儿笑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和娘都走不开,女人身边又不能没人服侍,让你送去,不过是以防女人完善了甚么,有人照顾罢了。”
巧姐儿亦是晓得板儿分开了,才掩袖轻笑道:“是你多心了,我倒未曾介怀,你哥哥说的也对,这些东西我本来都没见过,多亏他讲了我才熟谙。”
巧姐还是连说不消,板儿见青儿似是不依,无法承诺下来,让步开一步,让巧姐前头走了,本身只在前面不吭声跟着。想那巧姐在家里,最远不出二门,比来只在闺阁当中,一贯不与年青男人靠近,内帷虽有李纨偶尔带了兰哥儿过来,宝玉贾蔷也经常见到,但也不过是作揖问好之礼,似这般独处的倒曾未有过。由是手足无措,又见两人之间难堪,瞧着天井中的墙角下放了堆叠垒落的两层盘石,便站住问道:“阿谁东西是做甚么用的?”
青儿道:“你如许说,亏的他没闻声,闻声了又不知要对劲成甚么样。”说罢,与巧姐儿低头笑了一回,又牵着她的手去到灶台烧火处,才放开来捡拾了柴禾递送进炉灶里,去身后柜子里翻找出年前烧腊八粥剩下的一些江米,就着灶台边木桶里的水淘洗几次,便放进锅里添水烧煮。
王刘氏笑道:“没甚么讲究不讲究,反正不过是我们皮粗肉厚,就该干这份活儿,幸亏你来这里,如果不来,凭女人的身份,成日里丫环奶妈子的围随,只怕一辈子也碰不到灶台的边儿呢。”
板儿指了指灰棚,又昂首冲着正屋呶呶嘴道:“娘和青儿在做饭,姥姥还在屋里歇着。”
巧姐因是从她母亲凤姐嘴里传闻过有这门连宗的族亲,固然当时宗亲之间来往益少,情缘淡薄,幸得有姥姥三番两次的登门拜访,倒也未曾疏离过远,此可见他来,巧姐便不似遁藏板儿一样避开他,风雅的上前道了个万福:“请叔叔的安。”
巧姐儿在一旁益发看的新奇,也要蹲下去烧火,慌得青儿忙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沾惹的火星子笑嗔道:“你忙的甚么?这烧火做饭如何能让你伸手,瞧姥姥瞥见不骂我才怪呢。如果想看细心,你只站在我身后看着就罢了,何必和我一起蹲下来?昔日又没见过这些,把稳火星子蹦出来,烧了衣伏侍小,烫了眼角眉梢才事大呢。”
巧姐儿笑说非常,便与青儿两个蹲在灶台前又私语一番,炉膛里的火苗扑腾闪动,余热劈面,竟也非常暖和。王刘氏端了一碟子熟米面出去,低头瞥见又是好笑又是垂怜,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去一边的四角桌子上,走到灶台前笑向她们道:“女人乏了就去屋里和姥姥坐着吧,这儿有我和青儿就够了,细心那些油腻肮脏污了你的衣服。”
巧姐一怔,忙道:“我自个儿去也是一样,不必费事了别人。”
巧姐听不大明白,就近前碰触着盘石一侧又道:“这两个东西这么重,你们是如何把它搬起来的?”
板儿撑不住扑哧笑了,比划着奉告她道:“瞥见了么,这高低两扇石盘中间装有一个短的立轴,用铁制成,上扇中间有一个呼应的空套,两扇相合今后,下扇牢固,上扇能够绕轴转动。两扇相对的一面,留有一个空膛,叫磨膛,膛的外周制成同时一伏的磨齿。上扇有磨眼,磨面的时候,谷物颠末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漫衍在四周,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过罗筛去麸皮等就获得面粉了。”说着,就切身实验一回,不想巧姐的手还架在石盘上没有拿开,板儿那么用力的一推,巧姐当即痛的哎呀一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