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与杜柏芳细心看了,摇点头道:“这不是我们家绣娘的伎俩,看这针法与配色,只怕比我们杜家的绣娘还高超些。只是不知太太那里买来的,此物又出自何人之手?”
青儿笑道:“她内疚的很,和姥姥在家顽呢。”说着,怕她再细问下去,忙喝采讳饰畴昔。竟不防备人多,两下里和巧儿冲散开,板儿恰又下去荡舟比赛去了。巧儿正扭头张望,身厥后了十数小我,清一色的银红兴儿布衫,玄色缣丝周身滚灯草边小褂,加了一件二蓝宫绸夹背心。抢先拥着一个年青公子哥儿,穿一身浅蓝茧绸薄棉夏衣,只在袖口处加上了一道金线大镶,正低头玩弄一把折扇。巧姐儿不把稳两下里撞上,跟在公子哥儿身后的侍从忙都道:“作死,往那里撞去?”
巧儿掩口笑嗔他:“这有甚么舍不得的,哥哥如果喜好,我再绣一幅便是。”
周夫人笑道:“你如许说,我倒想起来,我们家的雁卿倒是缺了如许东西,送给他也使得。”
周夫人道:“我也问过他们这话,都说是从铺子里买的,竟不知是谁家女人这般手巧,做的好针黹,若真的不是你们杜家的,倒是可惜了。”
巧儿仍做男装打扮,扎了小髻,戴了网巾,穿了沉香茧单袍,玉色缣丝裤。拉着青儿的手,走在板儿身侧。板儿亦是穿戴一新,换了苏蓝布单袍,青儿则是宝蓝衫子,外盖着斗锦背心。三人随人流往前挤去,那些村落妇女,头上带着菖蒲、海艾、石榴花、荞麦吊挂。打的黑蜡,搽的铅粉,在那河岸上靸着一双红布滚红叶拔倩五彩花新青布鞋子乱跑,呼嫂唤姑,推姐拉妹,又被太阳晒的黑汗直流。另有些醉汉吃得酒气熏熏,在那些妇女丛中乱挤乱碰。各种小本买卖人趁市买卖,热烈非常。
青苹接过来展开给周夫人看了,别的都还好,只见那大红绸汗巾上头绣的是大朵牡丹并海棠等花,实在繁华逼人,便不住的夸好,又在手里摩挲一回,笑道:“多谢你们操心做了这个来,我如许的年纪用不上它,没的糟蹋了它。”
青儿看的用心,又有隔壁的李大娘,西边的顾大嫂都在,娘们几个说谈笑笑的,李大娘便道:“你们家的巧女人呢,怎的不见她?”
到了端五这日,自屈大夫投江以后,官方尚存有赛龙舟的民风。青儿板儿初时担忧家中无人,不肯出去作耍。姥姥因说巧儿在家里闷了几日,闺女半子的伤也好了七成,便好说歹说劝了他们出来。
青儿见她兴头正起,亦故意看个明白,便在姥姥面前讳饰了,每日里看着巧儿做活计。见她一片花瓣当中,高低摆布并中间,竟用了两三种色线。又有叶茎部分,嫩的用深红色,浅显的则用深绿色,老的则是挑了绿色与墨色捻成一线。期间各种妙处,不一一提及。单道到了端五节前,巧儿便将绣好的淡黄绸汗巾递给板儿看了,又道:“家里的针线色彩太单一些,要不还能多绣的几幅出来。”
巧儿看的目炫狼籍,拉着青儿叽叽咕咕不知笑些甚么,板儿怕她两个被人冲撞,兜动手在旁相互。
板儿答声晓得,便去了镇上,傍晚才回。
跟着的侍从才让步开,又拿上一串钱来给巧姐,巧姐吓得也不敢伸手去接,避开身走了。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回身的顷刻,劈面看热烈的小孩子齐齐嚷嚷的跟着船跑,只一下子就哗啦将巧儿撞个抬头倒下。幸亏那公子在背面身后扶住,只看一篷青丝从掉落的网巾里如瀑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