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弯身道:“就说客岁里乞巧节的事儿,官方自古有七月七日穿七孔线于开襟,祈求纺织技能的民风。但只因她们杜家是做针线买卖的,这个杜蜜斯就下了号令,到了那一日,除非是他们庄子上的绣娘能够有此民风,别家女儿一概不得穿针于襟。担忧世人不平,或背后偷偷乞巧,这个杜蜜斯竟不顾闺阁女儿身份,七夕当日没少带人出来巡查转悠,凡是见到谁家女儿做了针线,她便命人扯下来踩在脚下踩踏。我们家前面住着的芳姐儿,就因一时粗心,让她抓个正着,几近没当着全村的面将前襟扯烂了,羞得芳姐儿在家里躲了半年才敢出来见人,不到一年就草草出嫁了。姐姐你瞧,此人可不成恨?”
巧儿不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畴昔,只见一辆绿油绸篷的马车装潢的极其富丽,正从门路绝顶踢踏慢跑过来,车前头坐着赶马的小厮并一个及笄之年的大丫头。巧儿细看那小厮,穿的是二蓝线绉单袍,顶着一篷草帽,手里甩着二尺多长缀着红缨的马鞭。身边的丫头长的倒也周正,穿一件淡青杭罗褂裙,外罩白纱小褂,底下露了一色松花纱裤。两只半叉长的小脚斜搭在马车前轴一侧,跟着颠簸不住的高低闲逛。
曼儿承诺了,便让赶车的车夫将车马再离正门另有一射地的间隔处停下来,本身跳下车,使唤车夫去门前通报去了。门里周夫人正与丫环婆子们说着预备端五节下用的彩葫芦、天师符等厌胜物,那边青苹从门外出去道:“夫人,二门上的小厮说,外头杜蜜斯来给您存候来了。”
青儿和巧儿忙听话的去了,姥姥看着日头升上来,也不便在院子里呆着,搬了小凳子只在廊檐下摘韭菜,预备中午剁馅包饺子。
巧儿笑道:“姐姐公然也看不畴昔,这些还是好的,另有更离谱的事儿呢。我们庄子里当真称得起大户人家的就只要前头庄子上的周家了,杜蜜斯晓得自家职位比不上周家,她便故意奉迎,在村庄里是一副模样,比及了周老爷周夫人面前,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了。听我哥说,杜蜜斯有一回跟着她母亲来给周夫人存候,恰在二门外让里头毛手毛脚的跑出来的小厮给撞了正着,那杜蜜斯也不分青红皂白,甩手就打了小厮一巴掌,唬得那小厮叩首赔罪都来不及。这也倒罢了,比及见了夫人的面,她反而冤枉是小厮唬到了她,惹得周夫人大怒,着人将那小厮好一顿打,远远撵了出去。厥后门里的人把事儿传出来,大师才晓得本相,独占周夫人面前世人不敢多嘴,深怕她白叟家恼着本身。”
屏息在树丛里蹲了半晌,直比及马蹄声渐远,巧儿和青儿才相互挽动手回家去。盆里的衣服姥姥已经晾在了绳索上,看她们返来,笑问几句跑那里去的,青儿便将碰到了杜柏芳的事儿说了。姥姥道:“是该要远着她一些的,阿谁女人的脾气委实不招人待见,如果你一人也就罢了,现在巧姐儿也在,别让她惊扰了姐儿。”
又见跟在马车背面的另有一辆车,只不过较为朴实些,车帘子卷起半边,足可见里头坐了三四个年长的仆妇,粗布灰衣,不见有多素净,不过是浅显人物罢了。巧儿便道:“瞧这架式竟有些气度,只是不知她是哪一户人家的大蜜斯。”
周夫人笑道:“是柏芳那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