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便是一张长桌,桌上放着笔洗、古砚、旧铜水注等物。书桌左边则放了一张小木床,床头小几上摆着一尊哥窑定瓶,未曾插花。当中置了一个鼎炉,余香袅袅,暗入心脾。
周夫人笑的让他坐下,又对杜夫人和杜柏芳道:“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巧哥儿来,人又聪明,又聪明,比我们雁卿还要强很多。”
杜柏芳倒不好相与,嘲笑着听他与杜夫人打太极,半晌才不阴不阳道:“刘公子,上一回那官府的布告,闻听也是你们家青儿揭的,公然是艺高人胆小呀。”
巧儿忙说不敢,又说实在是忙了一些,竟把这话给忘了,实在该打。
周福襄笑的把书抽出来,放在一侧小几上道:“座师还未曾讲到这里,不过是我闲暇时解乏罢了。倒是你,多日不见,就没有甚么话要与我说吗?”
巧儿稍显讶异,挑了眉道:“这可就奇了怪了,我能有甚么说的?每日里都在绣坊那儿忙活,闲的时候便到家里去一趟,没甚么希奇。”
巧儿没有答言,只是笑着看她。
“但愿如此。”
明月丹阳听她如此说,捂着嘴推搡着周福襄去了,巧儿松口气,跟着青苹往外走。青苹便笑道:“平常老太太总说你母亲是个地痞败落户,我们只觉得你是个懂端方的,却不想到底随了她的脾气。女孩儿家,便利不便利也是等闲说出口的?”
青苹笑了一声,又道:“你今儿如何得闲过来的?我听外头人说,你现在但是管着一个很了不起的绣坊呢,还说有个御赐的匾额,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福襄笑着也不说话,拉了巧儿就要去。这下倒叫巧儿手足无措了,她本来就是要逃开杜家母女去的,这下可好,又踩着另一个火坑了。男女授受不亲本就是大防,现现在叫她与周福襄同去小解,说出去岂不叫人羞死?
巧儿吐了舌,到底没说是为甚么。青苹无法,拉着她的手归去,周福襄正在廊檐下候着,瞥见他就招招手说:“快来,把稳太太等的急。”
她一说完,白桃明月都捂嘴笑了,青苹也有些哭笑不得,好好一个女人家,现在只为了讳饰身份,倒活脱脱是个少年脾气了,便利不便利的也敢胡说。当下便忍着笑,欲要带她畴昔,周福襄一听,忙道:“不急,我们两个一起去。”
“你真是……”青苹好笑的看着她,恨恨的点了她一下额头,才道,“小鬼头,那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为何就不去见一面?好歹她们杜绣山庄也算是风景一时,你们绣坊开起来,总归是要会面的,不如现在去打个号召,也好舒缓一下干系。”
巧儿心内恶感于杜家的做派,很不肯意去,便撒了个谎,拉着青苹说:“好姐姐,我来得仓猝,又和大爷一处坐了多时,还请让我先去行个便利。”
周夫人和杜夫人正说得热烈,雪梨便插嘴说周福襄和巧儿来了,周夫人大喜,忙叫人给他们两个安设椅子。巧儿和周福襄一出来,便给周夫人杜夫人行了礼,又见杜柏芳在旁,忙也问个好,杜柏芳亦是连道万福。
周福襄闻声忙转过身来,看他穿的是红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内里素白中衣,更加衬得一张玉颜明丽过人,当下便伸手拉他起家道:“你这一阵子敢是过的甚好,我都听他们说了呢。”
巧儿低低应了几句,又道:“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可现在我们势单力薄,虽说管着个绣坊,但也是寄人篱下,还是瞒了身份才得来的差事,不敢胡说分毫。只盼着每小我都衣食无忧,我也就放心了。”
巧儿见杜柏芳和杜夫人皆是一脸不善与猎奇,便道:“不似旁人说的那般,不过是一点小买卖,做了些琐细的绣帕扇套等物,比不得端庄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