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眯了一会醒来，见章杏还睁着眼睛，迟疑一下，抓了章杏的手，说：“杏儿，等我们今后有了出息，我们就返来看章叔和桃儿，给他们钱使，让他们今后再也不愁吃穿。”
“那过了河阳呢？过了河阳又是那里？”石头又问道。
章杏听他说的直白，心中打动，不由得咧嘴一笑。石头皱着眉头摇了点头，又说：“不可，不可，不缺吃不缺穿，算甚么？今后我如果有了出息，就给他们在淮阳城里买一栋大宅院，买很多丫环小厮服侍他们，让他们甚么都不消干，尽管吃了就睡睡醒再吃。”
帮闲见章杏站住不进，呼喊喊道：“发甚么愣？还不出来坐好！”
出了淮阳城，马车又行一阵，停了下来。石头又掀了帘子往外看，咦一声，说道：“如何到了东源河？”章杏也转过甚去，呈现在面前是一条浊浪翻滚的河水，一道石砌船埠延长到河里，两边停靠着很多乌篷船，沿河大道上人来人往，多是些或穿了短褂，或光了膀子扛着货色的河工，一边洒汗疾走，一边呼喊：“让道，让道。”
孩子们正群情去处。帮闲翻开马车帘子，嚷道：“都下车，都下车，快点！快点！”
章杏不由神采一变，这是船埠？！此人牙子莫非是要将他们卖到外埠去？
章杏用拐子捅了捅石头。石头笑着挠了挠头，不说了。
石头问完了，挤出来，又坐到章杏中间，低声说：“我们许是要往东去，怕是要坐好几日的船。”
再醒来时，天气已经大亮，船早开动了，人牙子扔了些食水出去，让孩子分食了。又一整日都在船上，孩子们本性活泼，沉不住，相互说话熟谙。石头原就是喜动不喜静，很快就跟船里孩子玩成了一片。
他不晓得，章杏更不晓得。
草帘子门口人影闲逛，章杏拉了拉石头，两人便不说了。等内里换了值，章杏再转头时，石头已经睡着了，她看了看揽在本身肩膀的手，微浅笑了笑，往石头身边靠了靠，合上眼睛。
章杏不由笑着说：“你当我爹我mm都是猪，甚么吃了睡睡了吃的？”
狭小马车上共挤着十来个孩子，小的约莫七八岁模样，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模样，皆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石头紧挨着章杏坐着，见她不落泪了，便抬高了声音，说道：“我们要出城了。”章杏再从帘缝看出去，公然见到了淮阳城矗立的城墙。
章杏到底不是孩子，对孩子们之间来往兴趣不大，她的重视力全落在人牙子以及几个同船的那几个帮闲身上，心中模糊感觉有些不安。
石头赶紧拽章杏。章杏回过神来，跟在石头前面，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才坐下来没多久，石头俄然拐了拐了她，用手指了指船的最内里，低声说：“杏儿，你看……”
那孩子瞪大眼睛，说：“那我就不晓得了，过了河阳都是些大山了，我那回坐船坐了好几日都没有转完呢。”
马车很快将章桃的哭声抛到前面，章杏擦了眼泪，伸手将帘子掀了一道缝往内里看去。章桃站在大街中间，脸望着这边方向，正伸手抹着眼泪。王秉义低着头与她说话。两人身影垂垂远去，马车转了一个弯后，便不见了。
石头笑着感慨：“总算是笑了。”
船开动了，却不是往东去，而是顺河一起西行，入夜时候就到了郴州。人牙子也不让船里等人下船，只让帮闲送了些窝头和饮水出去，吃完喝完就呼喊着让他们早些歇了，帘子门口还派了人看管。
石头也皱着眉头，说道：“这东源河我之前跟我爹来过，从这一向向东，便能够到淮河里。杏儿，他们要把我们卖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