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檀看着被他细白的指尖夹着的那一点碎屑，不知想到甚么，心头莫名泛酸。
赵鸢的手在夏夜中还是冰冷的，光滑若水，就像一块冷玉一样，只虎口和指尖处有些粗糙，是常日练剑留下的薄茧，他拉着顾相檀的力道很紧实，密密的，无端就让人生出一股放心来。
顾相檀的目光自梅渐幽身上淡淡转开，昂首看了眼天气，含笑道：“时候不早了，河灯怕是已放得差未几了。”
顾相檀站在轿辇前道：“我走了。”
“六世子真会心疼人。”
他悄悄叹了口气，“我本日，没有来得及给父母烧些东西。”
“谨慎些。”赵鸢淡淡叮咛，牵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
顾相檀也迈步走开，赵鸢随后，两人都未有再看那边的梅渐幽一眼，只留下牟飞善后。
赵鸢似是晓得他所想普通，说：“不全信，但我信因果。”
牟飞一怔，应了声“是。”
顾相檀瞪他。
赵鸢抬眼，点了点头。
放完了灯，两人又顺着游人走了一段路，也不敢久逛，看看时候，赵鸢便领着人往回走了。
似真似假的感慨着，赵界和顾相檀点了头，独自回身朝本身的肩舆而去了。
只见河岸两边人头攒动，不时有人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涟水河中任其飘远，而正中的河水早已如一条荧荧闪动的光带普通，被无数的河灯所点亮，正所谓：小儿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一方小空间内满盈着一股略显压抑的窒闷感。
顾相檀无法地看向赵鸢，赵鸢从歇息手里接过帕子，给顾相檀看了看伤口，还好，没甚么，先替他把手指扎好了，又拿过顾相檀的那不成模样的东西替他做了。
赵鸢“嗯”了声。
不过眼下天然是最简朴的那款，两人也都是聪明人，看那老板玩弄了几下就学会了，只是赵鸢做的很快，顾相檀那速率就麻溜儿不起来了，那手用来抄抄经写写字也倒算了，从小到大何时玩过这个，即便内心晓得如何弄，但手上就是不随脑筋走，使着剪子的时候，还把指头给不谨慎割破了，一点嫣红的血染到了莲花瓣的一角，夺目非常。
歇息自窗帷处探进头来。
美得愧于言语。
顾相檀微讶，继而点头，“天然。”
顾相檀道：“不消，我们本身上去就好。”
三两下以后，两盏精彩的莲花灯便摆在了面前。
赵鸢又望向顾相檀，“灵佛轿辇可否共乘？”
看着那盛着点点烛火的小灯顺着河水飘远，顾相檀闭上眼心念了一段佛经，希冀所许之愿能够达成。
现在已是戌时，城楼前的不远处便是城中最大的一条活脉——涟水河，涟水河宽不过十余丈，深五丈，一起蜿蜒横穿全部京中，再经临县，汇入东边的嵩明湖里，涟水河的河水廓清碧透，站在岸边就能将底下看个清楚，恰是每年河灯会的好处所。
赵鸢说：“把肩舆给她坐。”
赵鸢又“嗯”了声。
赵鸢行动和顺，但脸上还是神采未动。
赵鸢面无神采，点头。
但是顾相檀一听，就愣了。
灵佛的轿辇内，两人并肩而坐，顾相檀不知在想着甚么，侧头看着窗帷外沉沉的夜色，一语未发。
休咎无门，惟人自召，善恶因果，循环不失。
一旁赵界轻摇的扇子顿了下，嘴角弯得更高了。
顾相檀垂下眼，一时胸腹中各种情感交叉在一起，最后化为一个难言又感慨的苦笑，轻道，“多谢……”
顾相檀和赵鸢走到一间卖河灯的店铺前，毕符掏钱买了一堆的质料，交予两人手上。
谁知赵鸢道：“我烧了。”
见顾相檀呆愣，赵鸢可贵解释：“不是甚么大物，就是些纸钱，烧了些给我父王和娘亲，顺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