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他们进了那座猎户小屋以后,就见这屋中无床无椅,不过在地上铺着些稻草,粗陋的很。但是却有一个大火盆可供生火取暖之用。姬渊在屋外转了一圈,又发明屋后还堆着很多柴火,倒省了他在风雪中捡柴火的费事。他便去取了些木料在大火盆中生了火,又让墨紫幽坐在火盆边暖身子。
姬渊悄悄凝睇着本身左手中指上那抹殷红好久,终是置琴于地,改坐为跪在这纷飞的风雪中伏身向着叶太后的梓宫长拜不起。
“娘,你闻声琴声了么?”墨云飞低下头,抬高声音问封夫人。
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疾,墨紫幽感觉本身已冷得浑身生硬,却还是却出声。毕竟是姬渊放过了本身,抱琴起家转头看她,道,“我们走吧。”
“太后这么多年苦苦支撑只为两件事,一是保全叶家,二是等你返来。”墨紫幽看着姬渊指腹上那抹殷红,低叹道,“此生,这两件事你都为她做到,她已无憾,你并未负她。”
墨紫幽也不想勉强本身,便点了点头,由姬渊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姬渊说的那处猎户的小屋走。
琴声淙淙,似流风,若回雪,琴声低语,似低泣,如倾诉,在这满天飞扬的大雪里化作他满心的悲切之意传得很远。
身材垂垂回暖后,墨紫幽俄然就笑了,“我们如何老是这么落魄?”
远远的,有穿一身白布深衣的一百八十名换歌者唱着《薤露》渐行渐近,在他们身后便是由一身齐衰的楚玄和楚烈扶送的叶太后的金丝楠木梓宫,今后皆是送丧的百官命妇,再今后便是侍卫内侍宫女等仪仗。
叶太后死前遗命,不必天下众报酬她守丧,但皇上哀其薨逝之痛,还是命令天下自举丧之日起,金陵城的军民百姓四十九日内摘冠缨、服素缟,百日以内不得嫁娶,不得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得屠宰,不得行祷告、祭奠之事。服未除前,官府统统文件票拟皆用蓝笔,文件一概用蓝色油墨印刷,不得用朱砂等艳色。金陵城各寺庙、道观为叶太后鸣钟一万次。
“毕竟是我无私,负了她的哺育之恩。”他语中有恨,他在恨他本身。
“因我晓得四蜜斯你舍不得我出事。”姬渊淡淡道。
叶太后早已病至油尽灯枯,不似叶阁老普通多加保养还可病愈,即使姬渊重生一世对于生老病死还是无可逆转,回天乏术。
墨紫幽点点头,却因双足生硬几乎挪不开步子,差点就要颠仆。姬渊一把扶住她,摸到她冰冷的手,顿时就自责地皱眉道,“怪我,只当你如我普通结实不惧这风雪。”
雪,还是纷繁扬扬地下着,祭棚里冷得很,封夫人和墨云飞内里罩着粗布丧服,内里却都穿戴灰鼠里子的小袄,虽是伏跪在地但袖子里都各自悄悄揣了一个小手炉取暖。
墨紫幽笑了一声,还能同她*明显他比她所想的固执的多。不过她在瞥见他无事的一刹时,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落雪还是,在金陵城南出十里的一处知名之山上,墨紫幽穿一身素白镶雪貂领斗蓬撑着一把绘着鲤鱼戏莲图案的油纸伞行走在银妆素裹的山道间。有淙淙如流水的琴声回荡在山间,奏着一阙《江南》。
“你当真大胆。”她终是感喟一声,走上前去将油纸伞遮在他头顶上空,“太后大丧,举国百日内不得作乐,你也不怕金陵府的官差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