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气向来是最难掌控之物,天心难测,帝心易变。
宿世,他助楚烈上位以后,未向楚烈讨要一官半职,也未规复良身,只甘心持续做一个长伴君侧的弄臣,便是早早看破了这一点。
“你真是不要脸,这般自夸之言也就你说的出来。”楚玄摇点头道。
再则――
“你也会失色?”楚玄缓缓笑起来,只是他眼中的清冷却还是未被他的笑容遣散,他道,“和顺乡便是豪杰冢,再夸姣的女子终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父皇虽极喜好你,可你若在国丧以内犯禁,他也一定会放纵,还是谨慎为好。”
“她与你倒是极像,总喜好兵行险招。”楚玄怠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感喟道,“只是她越是聪明,我就越是对她不安,即使她频频脱手帮我,我也对她难消狐疑。”
又加上皇上规定金陵城军民百姓,文武官员百日内都不得宴饮作乐,是以就连到了正月全部金陵城也都是冷冷僻清,各家各府都闭门不会客,也不来往走动送礼。直到正月过后满了百日,金陵城中才算热烈起来。而后本年的花朝宴也因叶太后国丧之故未办,三月皇上的寿宴也只是草草办理。
哪知皇上寿宴刚过,诸皇子为叶太后服齐衰刚过五个月时,七皇子妃薛颖不知是从那里得知七皇子楚宣养外室之事,竟是带人找上门去。
“不错,我是真的怕了。”楚玄笑叹一声,当年宁国公府里阿谁不幸的小女孩现在却已是集万千宠嬖在一身的贵妃。人之善变,难测难料。
皇上对他的喜好和惭愧到底有多少,足不敷以深厚到能够抵消皇上那天生太重的狐疑。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姬渊用他那双含情带笑的凤眼淡淡看着楚玄,楚玄也正用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回视着他。
“王爷莫急,终要等秦王和七皇子分出胜负来,你才好做阿谁渔翁。”姬渊淡淡浅笑道,“这一遭墨阁老因蒋家之事吃了大亏,生生被分走手中一半权力。秦王心中愤恨,顿时就要有大行动。胜负很快便会晓得,王爷耐烦等候便是。”
“今后另有的是王爷费心的处所,王爷现在就别想过量,统统有我。”姬渊道。
“不必送我了。”楚玄倒是道,他拿起坐榻上的那件狼裘穿在身上,大步向门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转头看姬渊,“我常常问及你是否喜好那位墨四蜜斯,你老是顾摆布而言它,你这到底是默许还是否定?”
“不急,待秦王与七皇子分出胜负,墨四蜜斯给王爷的那份投名状约莫也就快返来了。”姬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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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然晓得他们就将近分出胜负,正因如此我反而更加静不下心来。”楚玄感喟道,越是靠近成果,便越是按捺不住,不是因为忧心,而是因为镇静。“只是他们如有一人败了下来,你又欲如何突破我现在不参朝政的僵局?”
薛颖一嫁入七皇子府就先将楚宣那几个通房措置了,而她成为七皇子妃这大半年来也从不准楚宣感染别的女人。一则是她未有孕自是不能让庶子生在嫡子前面,二则她是将门虎女,脾气一贯彪悍善妒,单看她当初在上林苑一见面就因心中妒忌箭射墨紫幽所乘之马便知她为人行事。
“怎敢。”姬渊也笑。
“王爷放心,姬渊必不再犯。”姬渊淡笑道。
姬渊微微一楞,又笑了一声,他抱着琴走向书房,绕过屏风就瞥见一身齐衰的楚玄正坐在一张檀木书案后垂眸翻看着一本书。他的脸上有着一夜未眠的倦意,“你这屋子里别的书没有,戏本子和琴谱却多。”
“王爷谈笑了,”姬渊走到窗边,慵懒地斜倚在窗台上,冲着楚玄轻笑道,“我能在皇上身边如此得宠,除了我此人天生就是这般讨人喜好以外,还因我身在贱籍,没有官身。寒微如我,不会对皇上形成任何威胁,是以皇上才这般放心肠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