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摘给我很快便会枯萎了。”她摇点头。
“不晓得，姬疯子让人送来的。”飞萤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道，“蜜斯，奴婢先去睡了。”
那日，楚玄站在杨举的墓前，看着那块无字墓碑问姬渊，“为何此碑无字。”
墨紫幽和姬渊在山脚下下了马车,昂首就瞥见秋末染血的枫林如血海如烟霞满盈在整座山上。他们提着装着香烛祭品的篮子并肩走在山道上，秋风吹动枫林,鲜红的红叶纷繁扬扬落了他们浑身。
姬渊不再言语，与她并肩一起下了山，乘了马车回了金陵城。
姬渊沉默半晌，才道,“提及来，杨举下葬多日,我还未好好去祭拜过他,是该去给他上柱香。但不该只我一人去,成王也该一起去。”
墨紫幽点点头，把紫竹箫系回腰带上，拿起空篮子和姬渊一起并肩下山。山路走了一半时，姬渊俄然道，“我还是要谢你，祭拜过他以后，我心上的确是轻松了很多。”
“去吧。”墨紫幽点头应允道。
墨紫幽一怔，又一时笑了起来，她本日不过随口一说此种夸姣是保存不住的，姬渊便用画笔将这份夸姣为她留了下来。
墨紫幽但笑不语，俄然瞥见路帝的一处低洼里开着几丛野蔷薇。已是暮秋时节，百花皆残落，这几丛蔷薇是开得极好。她莫名就停下脚步，悄悄地看着那边，那些红色的蔷薇花悄悄地绽放在那边，很有几分光阴静好之感。
但是，墨紫幽感觉他是不悔的。
杨举就葬在半山腰处，坟场粗陋，不过一个土包和一块无字墓碑。他平生未娶，自投入七皇子楚宣门下时起便知本身此举伤害至极，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是以这些年来他都决计冷淡了独一的几个亲人，始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故而他身后也无亲人来为他送终，更无报酬他购置葬礼，多么寥落苦楚。
“还是你懂我。”姬渊又沉默了一下，才笑了一声道，杨举是他的惭愧,他的确该伶仃慎重地去祭拜一次，而不是作为楚玄的伴随或附庸前去。
杨举被葬在金陵城北郊的一处深山上,那边人迹罕至,且藏风养气,是个长眠的好处所。
此种麻痹不仁是多么可骇。宿世，他为楚烈谋士时，也曾不择手腕地舍弃过某些人，只是当时楚烈身边环绕的都与楚烈是一丘之貉，故而他从未心慈手软过。当时他还未曾亲目睹过何为义士，何为舍生忘死，何为义无反顾。
歌声和箫声止息后，半山腰一时又静下来，只余风吹落叶声阵阵，就连林鸟都安栖回树梢之上。
中秋那夜在梨园时，他就唱“便是我也甘心儿葬近要离路旁冢”，【注1】多么豪壮之情，英勇之语。墨紫幽现在再回想起那夜那铿锵悲慨的唱腔，心下还是震惊。
“喜好，我摘给你。”姬渊道。
她把扇子放回锦盒当中，收在她枕侧，方才上床寝息。只是垂垂入梦时，她又瞥见了那几丛蔷薇花，固执四时，长开不败。
“我晓得。”楚玄低头看动部下墓碑，目光沉痛，“我必不负你们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