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嘲笑道:“既不认得,那你便如何这般肯定她们是夫人院子里的?且老爷如有如许的手札寄回府中,怎地连我们都尚未获得动静,偏巧便叫你这个丫头给听来了?我看是二姨娘院中的端方过于疏松,竟叫你如许的粗使丫头都敢在主子面前肆意冲撞、信口雌黄!”
屋外的阳光刺目暴虐,院中那两棵长年翠绿的柏树都似是有些打蔫儿了,被炽热的风波一阵阵的拂过,那冉冉升起的热浪几近要将干裂的地盘都给灼焦了。
慕氏瞧着齐念心中不愉,便亲身执壶正欲倒上一杯茶,边笑着口中讳饰道:“现在这气候这般酷热,我便是喝口凉茶也无妨。”
是而此时茶凉了,都没人前来给换上一壶。
阿瑶微福了福身退了下去,“是。”
齐念也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稳稳的扶住了慕氏因起家太猛而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以平静自如的眸光向她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阿谁名唤秀儿的丫头立马便吃紧的扯住了容姑的衣袖,声音清脆道:“姑姑,我方才在前院听到夫人院中的两个丫头说,江南商行我们齐府本家的掌柜的传来了手札,说老爷、老爷的马车行驶倒山林管道一带,竟遭受了山贼谋财挟制,存亡不明!”
齐念伸指触摸着这微凉的茶壶,眉头不由微皱了起来。
姨母真是太好性子了,只由着院中的下人们偷懒耍滑不做事,常日里倒也不见她有半分愠色。
那秀儿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端倪间虽还略显稚嫩,那双杏眸中的精光但是一览无遗。
慕氏眼看着她开门出去,张了张口,却始终未说出甚么话来。
“我都晓得,你这是为我好。”慕氏温然的拍了拍她的手,“想我当年也是不能容忍身边的人如此对付了事,愈是近身服侍愈要谨慎妥当,方能高枕无忧。但现在我已然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便是连死我都不怕,便也就不再讲究这些细枝末节了。”
丫头们大多都在后院的天井中乘凉躲懒,或在各自闲谈或取了针线活儿有一针没一针的做着,除了夙起和夜晚,几近都没人在前院转悠。
屋内寂静了半晌,齐念方歉然低声道:“姨母别怪我僭越了,只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现在这院中多的是从别处调派来的下人,瞧着慕氏身子弱少转动,性子又格外的和缓和顺,便也就一日日的懒惰了起来,容姑便是再如何全面,都没法管住了统统的人。
此一言如同那高山里的一声惊雷,便是连齐念这般处变不惊的心机深沉之人,面上顿时都敏捷的爬上了一层寒霜,双眸当中似是有坚固的冰棱刺出,目光骇人又森寒。
虽在庄院中时一众家仆都唤慕氏为夫人,但一入了这齐府,统统人都心照不宣的称之为二姨娘,只怕被故意人听去了徒惹纷争。
她虽说的是不必包涵,但以阿瑶的工夫若真的使了尽力,恐怕瞬息就能打死人。是而阿瑶也知她这只是想杀鸡儆猴,给二姨娘院中的丫头们立下威势,好叫她们今后能收敛些,不会再敢蹬鼻子上脸、视本身的差事于无物了。
齐念此时倒是顾不上她了,只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前去翻开了门,目光灼灼紧盯住秀儿,口中连续串儿的诘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自那两个丫头口入耳来的?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想必你也是晓得,二姨娘向来是好性子我却最不好相与,我便再问你一遍,此事便是我们都尚且不知,你一个小小丫头是如何听的这般逼真,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血浓于水,她虽从未主动问起本身娘亲与外祖家的事情,但是慕氏感觉,以念儿的聪明沉稳的心智与令人不知不觉便能对她产生的信赖,她有权力晓得这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