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言如同那高山里的一声惊雷,便是连齐念这般处变不惊的心机深沉之人,面上顿时都敏捷的爬上了一层寒霜,双眸当中似是有坚固的冰棱刺出,目光骇人又森寒。
她下认识闪躲了齐念那灼人的目光,只低了头口中支吾道:“那两位姐姐都是夫人院中的大丫头……而我、我只是个厨房里的粗使丫头,我并不认得她们……”
只是她虽也算是这个年纪的丫头中的佼佼者,但此时劈脸被问了这么多个的题目,她便是连第一个都答不上来了。
齐念只浅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并没说话。
姨母真是太好性子了,只由着院中的下人们偷懒耍滑不做事,常日里倒也不见她有半分愠色。
慕氏心中一惊,放下了手中的绣品便忽得站起了身来。
她虽说的是不必包涵,但以阿瑶的工夫若真的使了尽力,恐怕瞬息就能打死人。是而阿瑶也知她这只是想杀鸡儆猴,给二姨娘院中的丫头们立下威势,好叫她们今后能收敛些,不会再敢蹬鼻子上脸、视本身的差事于无物了。
齐念蹙眉道:“你去叫人替姨母换热茶来,如果谁敢有半句遁词或抵赖之言,那就狠狠的掌嘴,不必部下包涵。”
阿瑶倒是一如既往的等待在她的身边,“在。”
“姨母……”
这时只听门外又响起了闻声而来的容姑的声音:“秀儿,你在二姨娘房外吵嚷些甚么?如何这么不懂端方……”
屋外的阳光刺目暴虐,院中那两棵长年翠绿的柏树都似是有些打蔫儿了,被炽热的风波一阵阵的拂过,那冉冉升起的热浪几近要将干裂的地盘都给灼焦了。
屋内寂静了半晌,齐念方歉然低声道:“姨母别怪我僭越了,只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门外那丫头明显是不晓得齐念也在,竟似是怔愣了半晌方才道:“四蜜斯竟、竟也在?”
“我都晓得,你这是为我好。”慕氏温然的拍了拍她的手,“想我当年也是不能容忍身边的人如此对付了事,愈是近身服侍愈要谨慎妥当,方能高枕无忧。但现在我已然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便是连死我都不怕,便也就不再讲究这些细枝末节了。”
阿瑶微福了福身退了下去,“是。”
慕氏伸开了口,正要说些甚么,却只见门外俄然一小我影闪过,马上便传来了又镇静、又庞杂的打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