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声,世人虽都各怀鬼胎,但齐君良上座身为一家之主的威慑,倒也相安无事。
齐念端坐于檀木椅上,手中捧了杯温热的香茶正细细品着。茶水的热气薄薄蒸腾而起,倒衬的她肌肤若雪端倪如画,温馨宁和如同那清池中心香远益清的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浅葱年事偏长,似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也因着她较其别人都略长几岁,看着便格外慎重成熟些,清秀的端倪间独占几分和顺环绕,沉寂而又温婉。另几个也不过与齐念普通年纪,约莫是刚进府未几日,倒少了几分端方端方,多了几分灵动欢畅。其他的倒也罢了,那浅芷与浅苓的边幅竟有着八九分类似,若不是一人穿白裳一人着黄衣,一眼看去倒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正给她铺床的浅葱掩去了眸中那一抹冷傲,温然含笑道:“现在夏季酷热正盛,夫人特地使报酬蜜斯购置了这冰丝蚕被,想来蜜斯夜间定然安睡好眠。”
这荔枝本是远在北国贩子千里迢迢运往未央国发卖,因着其味美奇怪又不耐储藏,是而卖价极贵。若不是齐家长年经商家中繁华要赫,这般可贵的东西决然不会呈现在齐念的面前。
齐姝压了这么久的脾气,面上早已有了不耐之色,虽还是笑着却有些僵了,口中也忍不住道:“爹爹好偏疼呢,念儿一返来您就让她坐在你身边,但是姝儿也想坐在爹爹身边,好久没见着您姝儿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跟您说呢!”
本日已然是入齐府的第七天,齐君良于昨晚来看过她,说是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外埠商谈买卖,不能再在家中盘桓。齐念于父亲面前还是非常灵巧懂事的,安然聆听了他好久的敦敦教诲,直到夜幕深重他才放心的拜别。
指尖划过册页悄悄翻了一页,她貌似看的非常入迷,仿佛对浅葱悄悄退出门外轻缓的脚步声都恍若不闻。
钱姑见她的目光在浅芷浅苓二人身上盘桓,便立马含笑又道:“她们本是孪生姐妹,齐伯也是想着要给蜜斯讨个巧,便多给了银子买了她们来。”
吃完晚餐,因着府中很多账目事件需得让齐君良过目决策,他便只向齐念叮咛了几句,便将她交给了他亲身为她遴选的管事妈妈钱姑手中。
而阿谁半路上捡来的阿瑶,行事倒真是古怪的很。那日乍一看觉得她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矮小肥胖又面黄肌瘦的。这几日在齐念的决计为她打扮之下看来,倒像是要大上几岁,面庞也算是洁净秀美,一双明眸吵嘴清楚,倒也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只是她极少开口说话,仿佛天生不长于人来往普通,老是低垂着双眸从不抬眼看人。只是她虽肥胖娇小,饭量倒是极大,便是吃白米饭都能吃得过两个壮汉。钱姑本嫌她吃很多干活倒是平平,但齐念执意保护于她,便也只能作罢了。
这几个丫头里,浅葱心细沉稳晓得分寸,浅荷内敛知进退,浅芷浅苓机警活泼善察言观色,都是手脚敏捷勤奋的好丫头。
那人影略定了定,回身便步进了屋内。
齐念微微点头,清丽的面庞上也微染了几分笑意,轻声道:“本来如此。”
看到齐君良并未曾为了这个野丫头而忽视本身的宝贝女儿,周氏心中也略安抚了些。
本日阿瑶穿的是件藕粉色的烟水百花裙,如同云山轻雾般烟笼纱罩衬着她绯红的脸颊黑亮的双眸,倒与日前衣衫褴褛的模样大相径庭。
齐君良这么一走,长久安宁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齐君良闻言不由略敛了满面的笑容,却还是耐着性子和缓道:“食不言寝不语,先生莫非没教你么?先坐下用饭,本就让百口人都在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