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上官婉儿为之动容,本来较之皇位,她更在乎的是我么?笑容便如许无声地绽了出来,上官婉儿凝睇着面前的女子,只觉曾忍耐的统统都有了意义。为减缓氛围,她道:“我还觉得你会化作玉轮。”
“阿月?”缓了几口气,上官婉儿方将眸子展开,有气有力地唤了她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李令月欣喜雀跃,搂着她便吻了下去,吻过后却又忍不住诘问,“你何为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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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颤巍巍拿来朱色龙袍,圣神天子任其奉侍,听得外间突来的一声,“除二张,清君侧!”她倏然阖眸叹了口气,威仪的面上掠过一丝怜悯。
李令月咬了咬牙,俯身一拜退了出去。
梁王武三思亦对此举不满,以为姑母偏疼,更偏向李旦,这让他有了危急。结合来俊臣等人,他借着张氏兄弟的手一封封地上动手札,本日告密太子企图违逆,明日便告密张柬之等人与羽林将军走得很近。
“阿月。”上官婉儿揽住李令月的手,她清楚李令月要去寻天子,她很担忧。李令月轻拍了拍她,“放心,娘舍不得我死,不然她也不会派人着我来看你。”留下微微发怔的上官婉儿,李令月回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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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神天子叹了口气,她还未忘怀那日李令月听闻婉儿已逝,头破血流的悲壮场面,她的女儿过不了情关,会因一个女子散失明智,如许的人,如何掌管江山?
上官婉儿没有答复,她凝睇着李令月,凝睇着她深爱的女子,凝睇着那女子眼中的泪,“阿月,你哭了。”
门扉轻动,一个萧瑟的人影走了出去,上官婉儿轻声唤她,“阿月。”
圣神天子见她迟迟不语,亦知她已堕入两难,却仍为莫非:“婉儿向朕求了你的储君之位,朕允了她。你是聪明人,该当晓得如何择选。”
李令月瞬时复苏,将眼底的不虞隐去,涩然笑了笑,“您要逼死女儿么?”
“去看看如何回事。”淡声叮咛着张氏兄弟,圣神天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命道,“给朕换衣。”
李令月别过甚,一把抹干泪水,回身后泪又抑不住地流了下来。上官婉儿看得心头揪疼,抬着纤指为她拭泪,婉娈劝道:“哭甚么?我不是还活着。”
“婉儿!”
李令月点头,满座朝臣皆陈腐,晓得她和婉儿的干系,怕是再没人会拥戴她了吧?苦心运营的权势与心中所爱的上官婉儿,这二者舍了谁,于她来讲都不啻为割心挖肉,均是一步输步步输的死棋。她不过是恋上位小娘子罢了,为何上天要这么折磨她?她重生的意义又是甚么呢?李令月苍茫失措。
以张柬之为首的李唐派将此当作兴复李唐的良机,他们不感激圣神天子令太子监国,反而非常担忧她的举棋不定,怕本日还是李旦做太子,明日李旦犯了个错,便如同李显普通被推下皇座。圣神天子即位时为解除异己,诛杀了无数李氏宗亲,这些李唐派天然对此存有颇词,他们痛恨不已,暗害着要行步险棋。
“陛下万年。”李令月向着长生殿上的母亲见礼,恭敬却又生冷。圣神天子心头一凉,挥退满殿宫婢,她凝睇着女儿问:“你来了,见过婉儿了?”
“公主那边景象如何?”圣神天子逗着笼中黄鹂,随口问着候在一旁的张氏兄弟。
上官婉儿闻声她经验玄儿似的言语,抿着唇点头。
圣神天子被疾病所累,整天昏昏沉沉,每当复苏时,张氏兄弟便将接到的函件念给她听。张昌宗嫉恨李令月与上官婉儿,趁着天子识不得字,便本身编排着长安事件,说李令月与苏将军相谈甚欢,已随雄师向洛阳赶来。圣神天子听罢,眉梢紧蹙,寒声问她安设在公主身边的人,为何未将上官婉儿带回。张氏兄弟正踌躇,外间忽传来喧闹声响,叮叮铮铮,好似冷兵器交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