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颤巍巍拿来朱色龙袍，圣神天子任其奉侍，听得外间突来的一声，“除二张，清君侧！”她倏然阖眸叹了口气，威仪的面上掠过一丝怜悯。
寒眸自赶来的婢女面上拂过，带来阵阵颤栗，李令月轻哼一声，回身走了出去。
李令月哼了一声，本想持续指责，但瞧着婉儿脖颈上的红痕，却又禁不住心疼，银牙暗咬，她将上官婉儿抱起悄悄搁置在床，盯着那张带着含笑的脸撇嘴道：“我先去寻奉御，返来再同你算账。”
※
圣神天子叹了口气，她还未忘怀那日李令月听闻婉儿已逝，头破血流的悲壮场面，她的女儿过不了情关，会因一个女子散失明智，如许的人，如何掌管江山？
张昌宗看过信，气得绷起了脸，张易之怕弟弟失态，便抢来看上一眼，笑着回道：“信上说公主与赞德日日泛舟湖畔，不问政事，便就是出宫，也不过是带着小娘子出去打猎踏青。”
“陛下万年。”李令月向着长生殿上的母亲见礼，恭敬却又生冷。圣神天子心头一凉，挥退满殿宫婢，她凝睇着女儿问：“你来了，见过婉儿了？”
“去看看如何回事。”淡声叮咛着张氏兄弟，圣神天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命道，“给朕换衣。”
“阿月？”上官婉儿回身看她，面上透着讶异，她猜到了李令月话里的深意，攒上她的手劝道，“切莫打动，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李令月咬了咬牙，俯身一拜退了出去。
“阿月？”缓了几口气，上官婉儿方将眸子展开，有气有力地唤了她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李令月欣喜雀跃，搂着她便吻了下去，吻过后却又忍不住诘问，“你何为寻死？！”
梁王武三思亦对此举不满，以为姑母偏疼，更偏向李旦，这让他有了危急。结合来俊臣等人，他借着张氏兄弟的手一封封地上动手札，本日告密太子企图违逆，明日便告密张柬之等人与羽林将军走得很近。
门扉轻动，一个萧瑟的人影走了出去，上官婉儿轻声唤她，“阿月。”
李令月别过甚，一把抹干泪水，回身后泪又抑不住地流了下来。上官婉儿看得心头揪疼，抬着纤指为她拭泪，婉娈劝道：“哭甚么？我不是还活着。”
圣神天子嗯了一声，“传闻苏秦的雄师将至长安，叫他好生盯着公主，如果公主同苏将军会晤，便想体例将上官婉儿带返来。”说罢竟感觉脑袋一沉，扶着额头晃了晃身子。张氏兄弟见状忙一左一右掺了上去，殷勤地问着冷暖。
以张柬之为首的李唐派将此当作兴复李唐的良机，他们不感激圣神天子令太子监国，反而非常担忧她的举棋不定，怕本日还是李旦做太子，明日李旦犯了个错，便如同李显普通被推下皇座。圣神天子即位时为解除异己，诛杀了无数李氏宗亲，这些李唐派天然对此存有颇词，他们痛恨不已，暗害着要行步险棋。
“阿月。”上官婉儿揽住李令月的手，她清楚李令月要去寻天子，她很担忧。李令月轻拍了拍她，“放心，娘舍不得我死，不然她也不会派人着我来看你。”留下微微发怔的上官婉儿，李令月回身走了出去。
李令月抚着她的脸笑道：“是啊，我是更喜好玉轮。可天上的玉轮只要一个，我若化成了它，那些星星都围着我，你还不吃味？”轻点着婉儿鼻尖，李令月渐渐起家，号令道：“诚恳躺着，统统等我返来。”
斯须过后，外间的声响垂垂停歇，门吱呀一声开了，圣神天子透过铜镜，看到信步走来的熟谙身影，冷冷一哂，“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