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动,面对鬼逸的云淡风轻,沐千寻倒是不敢苟同,若不是衰弱至极,他又岂会甘心躺在此地。
蹙着眉,久久未伸展,接连感喟,鬼逸竟是放了大半的血给慕皓然,而慕皓然身上的毒,倒是引至了他身。
他尚在娘胎之时,便中了毒,又是早产,身子天赋有所缺点,无母乳豢养,而后,全凭怪神医的药吊着,撑过了幼年。
关上门的那一瞬,沐千寻从门缝,最后瞧见鬼逸淡然含笑的神情,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仿佛安静了大半。
沐千寻乖顺的点点头,抿着唇瓣,手心盗汗淋漓,黏糊糊的攥成拳。
堵着唇,轻咳几声,眸中的笑晃眼的凄清,忆着她的音容笑容,痴痴发笑。
张扬舞爪的,似是不满夜晨的束缚,两只小小的手臂,在空中来回的挥动,墨黑的大眼,滴溜溜乱转。
无法,沐千寻回身去盛粥,鬼逸眯着眼,苦笑,病愈吗,怕是有望了……
五名婴孩,皆是与慕皓然相差无几,哭泣着,嘤咛着,单单剩了一口气儿,若不是临走前鬼逸塞的那几粒药丸,怕是都活着抱不到林中来。
鬼逸承诺的辰时已过,屋内早已闻不见器皿之间轻微的碰撞,亦是不见脚步声,可,仍不见鬼逸的身影。
五名婴孩在床榻上一字排开,鬼逸一一诊过,眉蹙了一瞬,伸展开来。
眼中忍着泪意,手指探向他高挺的鼻,鬼逸忽的动了动,避开沐千寻的指,含含混糊的低喃:
许是因着慕皓然的病,有了盼头,遂沐千寻有了打趣几句的兴趣:
屋外,是混乱的脚步声,随之,为烛火映的微亮的窗户上,闪动着影影倬倬的虚影,顿时,沐千寻喜意上心头。
虽此颜非彼言,他还是被触的心疼,撇及夜晨怀中那哭累了安然入眠的女婴,浑浑不知何态。
美眸半睁,透着几分滑头,轻嗤到:
“喂,要你熬的粥,熬好了没有,给我盛一碗,我这伤,也得滋养。”
鬼逸满脸的嫌弃,目光从在场的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在沐千寻身上定格。
念及他重伤那次,鬼逸一起背着他,从石林到主屋,竟是稳稳铛铛,不由得一阵胆怯。
沐千寻呆呆的撑着门框,蕉萃的面色,更添惨白,眸中的色彩,急剧变幻,几近堵塞,唇瓣微动,倒是一样吐不出一口气儿来。
夜色渐淡,经历了寅时末的暗中,天气星星点点的转亮,沐千寻心急如焚的等候,煲好的粥,热了一遍,又一遍。
望着沐千寻眉梢眼角的温和,夜晨亦是跟着豁然一笑,沐千寻喜好孩子的那份至心,可见一斑,前几日,慕皓然的病情真真是把她逼急了。
原就是萍水相逢,本不必牵涉过量,可现在,欠鬼逸的,她早已有力了偿,她何德何能,能让鬼逸豁了性命来救慕皓然。
语气明丽,仿佛连带着那背影,都染上了几分调皮,鬼逸那双狭长的桃花眸,噙着笑意,揭去了那层若即若离的奥秘。
沐千寻伏在慕皓然床畔,困意丛生,颈间的汗顺着锁骨而下,模恍惚糊间,被一阵清脆有力的哭闹声惊醒。
他会压抑本身的毒,他会在仅存的几年好活头中,好好的活,她知他死讯的那天,让她好好的痛,这般,她便能好好的记取他了。
现在,他只一心惦记对她的情,她无言诉一句来生再报,愈发的惭愧,此生尚活不清,有遑论来世呢……
“好,我去给你盛,你这毒……”
“歆颜吧,重生的笑容,可好?”
夜晨奉迎的赞成,陌弦倒是身躯一颤,心砰砰直跳,现,极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浅言,她的名字,仿佛已成了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