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城破矣!我等愿护送陛下,返回龙城,还望陛下早做定夺!”有大臣坐不住,起家谏言道。
“慕容恪觊觎皇妃,不该杀吗?慕容垂不敬先帝,不该杀吗?天下之大,没有他们匡扶社稷另有别人!我为何要悔?大燕,不过是不利了些,才被你们这些恶毒之人算计!是我识人不明,错把鱼目当珍珠,错信了慕容评;是我辨人无识,没看破你的诡计狡计,错信了你。”可足浑凌月吼怒着,“来人,来人!哀家这就命人杀了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可四下无人。宫人见邺城已破,都逃命去了,九歌来太后宫殿之时,这北燕皇城当中,已是一片狼籍。
清河殿内,公主一袭红衣,想上城墙上与众将士共存亡,案上的遗言书字字泣血。见九歌揪着骂骂咧咧的慕容冲返来,一时有些错愕,她觉得少师和其他宫人一样逃命去了,没想到她还在这。惊诧之间,只见九歌给她披上玄色披风,对她无声地说:“走!”拉着慕容清河走到殿外,一女奴挟制着慕容冲,四人两骑,像一道闪电般,从与慕容暐相反的方向奔出城外。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世家的天下,贵族的天下,皇室的天下。杀了一个天子,另有皇子能顶上,杀了一个皇子,另有皇室的其他子侄能够顶上,只要皇权尚在,民气所向,国还是国,家还是家,就如东晋,桓温就算权势滔天,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也不敢杀尽司马家自主为帝。但在位者无能,亲小人,远贤臣,朝廷内哄,国无栋梁;朝廷高位,令庸者上,能者下,蛀虫横行,掏空内里,无需动一兵一卒,只需诛心,诛天下人的心,让天下人对皇室尽失所望,在位者失道寡助,天下便可倾颓。”
“与慕容评同谋,逼死慕容恪,逼走慕容垂,使北燕自断臂膀,你可曾悔怨过?”九歌缓缓问道。
九歌策马沿黄河驰驱,世人并不敢拦她,只紧咬不放。邓羌心想,再好的马儿都有累的时候,比及人困马乏的时候活捉便可,而同业的苻丕想起仍在燕国皇宫里的苻坚,不肯在此小事上耗下去,当即挽弓,同发两矢,一箭将护着慕容冲的女奴射上马,一箭朝九歌飞去。
“你们既然有本事对帝王和皇室动手,为何要缓缓图之,等个十年八年,直接杀了天子,不是更费事吗?”城破之时,可足浑凌月心知局势已去,问九歌。
世人见状,不得不对可足浑凌月另眼相看。年仅十岁的慕容冲见世人一片哀戚之色,心下懵懂,手持宝剑痛骂道:“都哭甚么哭,且随我一同杀将出去,打秦贼个落花流水!”可足浑凌月抱住他,心底俄然升腾起些惧意,怕等秦军攻破皇宫来,慕容冲因出言不逊惹怒苻坚等人。
正说着,慕容暐跪了下来,对可足浑凌月哭道:“母亲,要走一起走!”可足浑凌月摆摆手,情意已决。
“陛下,我们马背上来的,不要学汉人与家国共存亡那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更有坐不住的,担忧慕容暐断念眼,仓猝劝道。
“九歌,天王苻坚命我传信于你,他不会杀了这两个孩子,再往前便是黄河通途,你们逃不畴昔。”邓羌大声道,声音被水声淹没,九歌听不清楚他说甚么,但她晓得,邓羌不会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