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明觉寺但是国寺,能进里头修行、长住、乃至被收为弟子的,可不是平常王谢贵族撒钱就能办到的!这一身僧衣,比我们身上的朝服都金贵呢。”
“若不是出了实在不像话的事儿,哀家也不会把诸位宗亲和安宁侯夫人一同传召出去。”徐太后揉着额角,面露疲态:“前日,弘安大师携弟子进宫拜见哀家,本也只是谈经论道罢了。只是……弘安师父座下一名法名致宁的弟子,向哀家进言道这凤坤宫里有小人作怪。哀家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号令宫人四周搜索后,竟果然在这正厅堂的钟漏之下发明了……一近似压胜邪术的人偶。哀家深知事关严峻,暗中遣人彻查,却没想到,查到了晋国公府头上!”
查案子查到自家人头上,的确是个笑料吧?!
徐家但是徐太后的母族啊!
说罢面露挖苦,低头模糊望向上首的徐太后。
傅锦仪浅浅一笑:“臣妇不晓得甚么佛法,不过是因婆母病弱,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着。婆母一心向佛非要住进寺庙里,臣妇只能跟从着服侍。”说罢站起来,在宫人们搬来的椅子上端端方正坐下,下巴微微持平,王谢望族贵妇的尊荣气势顿显。
“事已至此,即使不是厌胜之术,胆敢冲犯皇室也毫不能容忍。那偶人上写着的生辰八字恰是晋国公府世子爷的,不管如何也狡赖不掉!”徐太后的下颌微微抬起,唇角的笑意更加淡薄,半晌道:“安宁侯夫人,哀家问你,你嫁入晋国公府三年,可曾发明徐家人与那些三教九流的道姑之类勾搭、或有不臣之心?”
“来人,堵住他们的嘴。”徐太后万分讨厌地挥了挥手。当即上来两个大力内监,将两团帕子扭着塞进了两人的口中。刘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竟冒死挣扎,却见此中一个扭着刘氏的内监毫不客气地揪了她的头发,“啪啪”两个耳刮子清脆地抽了上去。
徐太后目光冷凝。
“晋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牵涉进了一桩案子。本日召安宁侯夫人过来,也是因为,安宁侯夫人曾与晋国公府是一家人,多少比外人更熟谙些。本宫有几句话,想请教安宁侯夫人。”
这副模样进宫去,实属罕见,只是传话的内监们却涓滴不在乎,可见是真有急事。世人一起奔驰,从宣武门入大内,换了宫中的肩舆后又直直往凤坤宫里去。
陈皇后倒是低低自语道:“太后娘娘的母族面上瞧着高门显赫,实则……先是把徐策赶出了家门,背面再也没了超卓的长辈。这今后啊,还指不定如何呢。”
傅锦仪端方坐着,低眉深思半晌,才朝着徐太后暴露一个浅淡的笑。
几个年青妇人一边梭着傅锦仪,一边急不成耐地和身边人絮絮闲话。不但是她们,连徐太后下首坐着的陈皇后,也拉了身边亲信问道:
傅锦仪听着,面上做出万分惊诧的神情。
亲信听着不敢言语。
殿内世人连同端坐首位的徐太后,都眼角抽搐地看着傅锦仪一身装束。
“如此看来,这安宁侯府要压过了那晋国公府了罢?”
傅锦仪这会儿身上穿的,既不是宫中下发的一品诰命朝服,也不是平日里喜好的浮光锦、蜀锦、湘绣等光鲜高贵的衣物――她和林氏一样穿了一身僧衣!一头青丝用藏青色的挟带绾起,尽数压在了一顶扁平的僧帽底下!更遑论脚底下蹬着的也是一双青黑纹理的棉布鞋!
徐太后嘲笑一声。
凤坤宫中还是是徐太后“暂住”。
徐太后喜好热烈,经常召臣子的家眷进宫赴宴,平常时候,大师进宫来都是欢欢乐喜地。只是本日,这凤坤宫主殿的氛围实在太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