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有千佛,水中亦有千佛,惟妙惟肖,比之山壁之上,活泼百倍。红鲤成群,翛然畅游;弓足吐瑞,绽于水底,更有七色虹光自潭中射出,直冲九霄。
世外高人,就是喜好装奥秘!了尘既已如此说,苏云娇也懒得穷究,收好玉佩,将话题转到白玉盏上:“这又是何物?”
千佛壁雕另有能工巧匠竭毕生心力造出来,那这长在水中的庞大菩提,恐怕唯有“神异”二字方可描述。至此,苏云娇已然明白,此地仆人定非常人!
此时,苏云娇已从最后的惊奇逐步安静,她回身看向那凤目微阖,面庞极是明丽的僧者,思虑好久,吐出一言:“问僧者,是佛是妖?”
“素合观与龙相寺相去不远,我欲前去,拜访教员。”苏云婥偶然理睬苏云婉,收了视野,与苏云华言道。说来也奇,以梵刹闻名的释华山上竟还埋没着一座道观,并且与龙相寺挨得极近,几近是比邻而居。
素合观虽与龙相寺比邻,但一者恢宏,一者粗陋,一者喧哗,一者冷僻,一道一佛,一静一动,一阴一阳,如此相生相对,倒也暗合天数。
想给之人?
哦?苏云娇秀眉一挑,道:“可否奉告小女,小女也好劈面称谢。”
抛开她们不谈,再说苏云娇处。
了尘转脱手中念珠,笑着点头:“老友言施主与他缘分不浅,机会一至,自会相见,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况,他非此玉之主,不过同贫僧普通,受人之托罢了。”
明心止步,二人立足于一条幽深小径前,苏云娇瞟向径边一块青石,石上四字:须弥幻景。
苏云娇定定看动手中那串琉璃佛珠,似被琉璃光芒吸引了神思。
身着灰色道袍,度量拂尘的女冠闭目趺坐于蒲团之上,她的面前未供奉神像,只挂了一幅字,上书“离境坐忘”。
苏云婥冷眼瞧着她远去,回顾便对丫环饮露使了个眼色。饮露立时会心,拔脚根了上去,远远坠在厥后。
“点名给我?”苏云娇非常不测,拿起玉佩细观,试图能看出些端倪来。
“施主觉得?”
令她绝望的是,水中似有一团浓雾讳饰,模恍惚糊,甚么也看不清。苏云娇不由迷惑,此水看去极清,不该如此。
“阿弥陀佛,师父就在那儿,施主请——”
苏云娇沉默无语,她平生所见美人无数,无一人如面前人这边,明丽如此,清圣如此。
苏云娇本也是打趣话,未料了尘竟未正面答复,不由心下一动,眸光一转,正巧对上一双极美凤目。苏云娇顿时一愣,她如何感觉,那双慈悲凤目里藏着一丝胜她百倍的慧黠?
了尘伸手按在那块玉佩上,悄悄往前一推,苗条而骨节清楚的手指几近与那玉佩融为一体,只听他道:“此玉乃贫僧老友所托,点名要交给施主,了尘不过代为转交,此中企图,恐怕只能请施主自行参悟了。”
苏云娇闻言再看,水中浓雾回声忽散,暴露本来脸孔。
“啪嗒”又是一声轻响,此次苏云娇听清了,是佛珠转动的声音。
苏云娇一边把玩着佛珠,一边道:“听起来,这串佛珠最有效。”
玉佩、插着一截柳枝的白玉盏、一串佛珠,苏云娇瞄了眼,并未瞧出任何非常,故又问道:“敢问大师,此三物有何玄机?”
苏云娇把玩佛珠的手一停,微微一讶,随即道:“既不是给我,为何要在此时拿出来?”
苏云娇跟着明心小和尚往那幽径里走,越走门路越是狭小,垂垂只容一人通过,光芒逐步暗淡,夹道的山石上爬满了碧色藤蔓,张牙舞爪似与路人请愿。按说此等风景,该当叫民气悸才是,但苏云娇现在不但没有涓滴惧意,反倒愈行便愈觉心机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