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暗淡,饶是如此,她睁眼时还是感觉有些刺目。
鹿儿接过她手中的食盘,说:“劳谢。”
“只半个时候。”她道。
鹿儿淡淡地调侃道:“蜜斯不是疼得短长么?将军命鹿儿好生照顾您,万一蜜斯有个三长两短,鹿儿但是担待不起的。”
霍飞虎闻言低头看下餐盘,两副碗筷,一大碗白粥,一盘白馒头,两个小菜。
“对不起。”苏绚小声道。
“我怎会在兼城?鹿儿去了那边!?”
霍飞虎沉默。
“不了。”霍飞虎站起来,低头看她,“好好养伤,别乱跑。”
“……”
韩婉清:“……”
霍徽叹了口气,也坐下来,问王衡:“点完兵了?”
“对啊,都打了一天一夜了……”韩婉清看她神采骤变,又忙道:“大人稍安勿躁,大樊赢了,飞虎哥、王爷都已经安然返来……”
那千夫长也认得苏绚,估计是受了伤,反应有些痴钝,半响才道:“阿宝跟着火线,进了狼山埋伏,打游击……”
“我认得你。”苏绚看着那人道:“瞧见阿宝了未曾?”那人恰是阿宝地点营队里的千夫长,他们还在饭堂里一块吃过饭。
霍徽与王衡从屋外出去,甫一靠近,霍飞虎倏然睁眼。血丝密布的目光中带着狠决的戾气,如同嗜血的狼。
内氛围徒然间变得诡异而温馨。苏绚舀了一大勺白粥,狠狠地往嘴里灌。两人无话,桌上饭食不过一会儿便被一扫而光。
韩婉清愣了愣,笑了起来,“方才飞虎哥来找你呢。”
苏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对这个不听话的部属的确敢怒不敢言,气得牙痒痒。
苏绚有点囧。
苏绚吐了吐舌,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有些难堪。
霍飞虎终究展开眼睛。
鹿儿看她一眼,眸色沉了沉。一起无话,两人回到韩府,又见韩婉清端着食盘正往这处来。
苏绚一起走得极慢,目光一一扫过伤者。走到长廊上,脚步停了下了。
“应当没走。”韩婉清道:“我觉得你在屋里,便带他过来了。”
待她表情平复下来,不由得“哧”声一笑,没想到一觉睡起来仗已经打完了,害她瞎操心。
“叮咛军医处,能治好的十足治好,其他的不必担忧,朝廷物质很快能运过来,不消省!”
“嗯。”苏绚有些愣怔。
霍飞虎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动很轻,却很暖和。
苏绚眨了眨眼尽力适应。“现几时了?”肚子好饿啊。
鹿儿看她一眼,说:“蜜斯忘了您有伤在身。”
“受了些皮外伤,无甚大碍。”
苏绚眉头拧成一团,黑着脸持续走。直走到屋里再没瞥见一个眼熟的人,苏绚神采更丢脸了。
她勉强撑起家体坐着,抬手揉揉鼓胀的脑袋。
那千夫长怠倦地摇了点头。
鹿儿:“莫非蜜斯没听过牵一发而动满身?”
“为何?”
“不会。”苏绚心疼他,“那从速去歇着罢。”
“你不晓得,我刚醒来的时候传闻开战了,我有多惊骇。怕疆场上的风云莫测,怕你受伤,怕大樊会不会输……”
伏尸积山,陈尸遍野,血流成河。
苏绚张了张嘴,霍飞虎又道:“不管何种来由。”
“啊?”苏绚愣神,“想、想说点甚么。”
苏绚点头道:“大人在屋里,我不在屋里。”
“咱出去逛逛罢,这一身骨头都睡疼了……”
“现在人呢!?”苏绚焦心道。
那一仗直打了一天一夜。
鹿儿给她系了件大衣,扶她出屋。
见了苏绚,韩婉清“咦”了声,微讶道:“大人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