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州有直隶州和散州的辨别,直隶州下级为省,下可辖县;散州下级为府,不辖县。但昌平州作为陵寝重地倒是例外,它既辖顺义、怀柔、密云三县,又属顺天府下,乃直隶州。
书桌旁,朱由校订把玩着达奇勋不知从那里网罗的玉壶,王承恩在一旁将烛花减掉,使室内又敞亮些许。
……
这并不在朱由校的料想以外,“可有证人证言?”
徐国全开初以为‘练习正步’和兵法上练习击刺、阵伍、火器有天壤之别,是花拳绣腿,近期见在本来虎帐中狂傲没边的世人能做到令行制止、临危稳定,也很有成绩感。
华袞依言边下跪边呼道,“微臣昌平知州华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华袞不体味少年天子脾气,稍作衡量后下跪伏隧道,“微臣极刑,出陵监贪腐以外,陵军坐食习玩、旷闲懒惰由来已久,又有买闲挂名、雇替、长年脱伍、占役冒粮诸弊,乞皇上降旨严行禁革。”
华袞见天子并不酬酢,直奔主题,也不敢对付敷衍,“此番陵军倡乱、悍然无忌皆因守陵内监刘尚忠等求贿而起。”
方从哲此前卖力神庙梓宫发引,对华袞有些印象,见他神态,担忧其君前失礼,出言指导道,“此乃当明天子,上前见礼吧。”
达奇勋去后不久,纪用便来报昌平知州率同知、通判、县丞、学正等官求见。出于安然考虑,方从哲、孙如游议后只让华袞入内,余者皆让回署。
朱由校纹丝不动,“此前宿卫东宫,朕服从司礼监和内阁已有晋赏,今其治下不严,险陷朕于危境,当罚。”
“因陵监属内廷,微臣无权过问,但刘尚忠等索贿之事路人皆知,皇上令厂卫一查便知。”
和楼下一样,正厅的阁楼内虽灯火透明,一样酷寒砭骨,只要屋中的炭火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华袞来总兵府数次,从未像明天一样谨慎翼翼,纪用领他出去时便叮嘱不要胡乱傲视,大厅里两旁并未像昔日一样将官林立,但想到帅案后的高背椅上端坐是天下共主,双腿就不由自主的发颤,直到余光见到在旁侍立的三人中有方从哲,心下才安宁稍许。
朱由校晓得华袞所说的这些弊端不但是陵军,天下卫所,乃至边镇、京营、亲军都遍及存在,但他也晓得要一下禁革却非易事,这触及到全部皇朝的兵制,并且,被裁汰下的老弱冗员也需求安设,故而这将是一个体系工程。
王承恩从天子话音入耳出态度,晓得天子是苦于无人可用,才借机敲打骆思恭并清算锦衣卫,便不再劝谏,冷静起家,然后一片片捡起玉屑,以免天子不谨慎刺伤。
朱由校听后对华袞点头笑道,“你这算是逐客吗?”
历经两个月的练习,两百人中,凡不平管束、矗立独行、体力不支的皆与淘汰,留下的这些人用天子的话说,算是过了第一关。
朱由校虽晓得他本意,却很固执,既不冠冕堂皇的说节流民力也未几解释,摆手道,“罢了,你先伴同方中间将陵军挟赏之事审明再来复旨,退下吧。”
到此时,在外有昌镇官兵和昌平州皂快,在内有邹义、孙传庭、纪用、朱元臣各自带人保护,孙如游、杨涟等人才真正放下心来。
啪……玉壶回声而碎,朱由校拍案而起,手虚指窗外道,“朕最信赖之亲军竟让奸人混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人叫张道安是吧,莫非其左进俱无发觉陌生面孔?荒诞至极,这天下另有可用之兵、有可托之人吗?缇骑早该整饬,与其让言官聒噪,不若朕先严惩,让其明白甚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