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落空影象后的唐芙,沈濯香不由得笑了:“人确是能逢场作戏,可足足三月,一点马脚也不露,怕只要赋性而至,方能如此,更何况,皇兄,您别忘了,行猎时,是她舍命救了你,倘若她真的是擎王的人,那么好的机遇,她怎会放过?厥后夏允儿失落,她也偷偷写了密信,拜托镖局送到臣弟府上,向你报安然,并指明,擎王意欲殛毙公主,让您把稳,各种做法,就连臣弟也能看出她的至心,您又为何不肯再信她一回呢?”
向来强势,从不为任何事低头的主子,竟会说出此等近乎于祈求的言语?
“这年初,还钱真不轻易啊。”差点把她跑得背过气去,不过能碰到仇人,又还了情面,倒也值得。
这话一出,世人纷繁愣了。
“就是,我家老爷救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世人都说老爷是活菩萨呢。”仆人与有荣焉的说道,满脸高傲。
沈濯香深深凝睇着他,半响,笑容灿烂的说:“臣弟领旨。”
这话锋利得直戳民气,几近一针见血挑破了沈濯日和唐芯之间的裂缝。
心闷闷地痛着。
“嗯嗯。”她乐呵呵点头,“我不晓得仇人的身份,只是,我一向记得那辆马车。”
殿中一片沉寂,而殿外,接到动静仓促赶回的修容冷不防听到门内飘出的,苦涩至极的呢喃,脸庞顿时白了。
“戋戋一桩小事,不敷挂齿。”男人点头发笑,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皇兄这是怎的了?莫非你不为此感到高兴么?”沈濯香故作惊奇地问道,“或是,您在担忧没法对唐订交代?这事儿说来也简朴,大不了往擎王头上推便是了,只要略加运作,便可让外人信赖唐芙之死同他有干系,届时,擎王的名誉也会遭到殃及,残害后妃,祸害当朝宰相之女的罪名够他喝上几壶的。”
待他拜别后,沈濯日笔挺的身躯如轰然倾圮的巨山,缓缓跌坐在木椅上。
沈濯香无语的在内心翻了下白眼,却也更加了然了唐芙在自家兄长心目中的职位,那绝对是堪比逆鳞般的存在。
“小哥,”唐芯脆生生唤道,“你还记不记得不久前,在卫城外边你有布施过一个乞丐?”
她毕竟是对他绝望了。
偏殿中温馨得落针可闻,好久后,他才缓缓展开眼睛,一字一字的说:“她不该再牵涉出去。”
而他更不会假造出死讯,以此为钓饵算计擎王,哪怕这是一个绝佳的机遇,他也不肯意!
唐芯裹着件丰富的冬衣,背着庞大的承担蹲在石阶旁的角落中,一边啃着热乎的面夹馍,一边瞪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来交常常的香客。
“诶?不是,不是!”唐芯仓猝回神,从腰带内侧取出一锭白银,“我是来还钱的!”
“皇兄,以你现下的态度,就算臣弟将人寻回,她能跑第一次,亦能跑第二次,难不成你要锁住她的双腿,将她毕生囚禁在宫里吗?有些事不是回避就能处理的。”沈濯香脱下了玩世不恭的面具,诚心且直白的劝道。
“我看你穿着朴实,想来家中也是贫寒得紧,这银子你且留下吧,不必还了。”男人风雅的罢干休,不肯去接。
心口一震,似是遭到了激烈的撞击。
俄然,有几名仆人簇拥着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从寺庙行出。
“女人,我们还去上香吗?”不远处的林子旁,一辆马车悄悄停靠着,穿戴淡粉色儒裙的丫环站在车边,略带猜疑的问道。
“您且容臣弟说完,再发怒也不迟。”沈濯香罢干休,有些受不住天子无声的气势,告饶道。
“算了。”男人随时将那锭刻有外务院三字的银锭收好,“走吧,别让擎王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