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白萝没有回绝。
走至阴冷处,不由便是一个冷颤,暮年白萝上疆场之前,她阿爹就说过,这人间莫过于殛毙寒人,一把嗜血长刀,不定留了多少性命,常常她克服而归,都是要将清月剑放在佛堂,埋头膜拜半个时候方起,之前她也是常看着她爹那般做。
卫明贞这戏谑的一笑,引的白萝立时就僵了脸,撇着嘴甚是不悦,晓得她是在打趣她,难掩愤激的说道:“以吉利哥的才气,做左相又何尝不成。”
“时至本日,我也不敢多去祈求甚么了,只但愿有生之年,能找到阿谁凶手,死也能瞑目了,至于这个孩子……”
临走时,贤妃还是不肯放过徐贵妃,拽着白萝的手,生生细数了徐氏的十来桩罪名,皋牢朝臣、私通边吏、暗害三太子,哪一条都是够拉人上马的重罪。
当然,不是现在,总而言之,白萝对顾吉利的信心,那是满满的。
也未多想,几步进了去,第一眼便瞥见了瘫坐在地的贤妃,幸亏是她发间还戴着一只碧玉簪,白萝差些就认不出人了。
携着一抹嘲笑,不轻不淡的一句话,似完未完般,听在白萝的耳中,又带着非常的意味,只可惜现在的她,还读不懂那是甚么意义。
白萝有些唏嘘,不怪的方进宫时,赵氏对她的敌意浓浓,不过就是因为楚珺宸的婚事,那年卫明烨薨了后,楚家听闻那些荒唐事,说甚么都要退婚不成,大略就是当时被赵氏记恨上了。
“你太笨了,我不过来看看如何行。”
出了屋门,走在廊道上立时便是一股清风拂过,白萝竟也不感觉冷了,拢了拢淡黄的刺绣裙摆,踩在青草坪上,忽而愣住了脚步。
那一袭明黄百褶朝凤裙,大摆的素丽外裳,逆光站在一端廊道绝顶,似笑非笑的冷傲面庞,随风飞舞的长发,看的白萝目炫了好些时候,觉得是看错了,却听闻那人在轻声唤着她的名。
待如乐和白小朵出了屋门赵氏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掬着腰,坐在了比来的椅子上,拢了拢鬓角披发,吃力的一笑道:“殿下可知,你一点也不像个将军,哪儿有做将军的人,像你这般心软的。”
“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阿烨了,他说他再也不能来看我了,今后我怕是要一小我孤寂到老,只盼着我能有个靠近人儿,能来陪陪。”
内里又多了一抹抽泣声,却比之如乐的音量小了太多,却足以叫白萝熟谙,毕竟不久前还想置她于死地的声音,她还不至于听错。
赵氏仿佛听到了笑话般,端倪都舒开了,窝在椅间,轻声说道:“晓得我为甚么死都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吗?”
而现在,白萝张口杜口都少不了他,想来也是她做的不敷了……
“为何?”
也就是此时,一面污垢的贤妃抬起了头,看向白萝的目光很不稳定,大略是多日以泪洗面,她有些看不清光,颤动手就朝白萝挥了挥。
“殿下?!”
这般依靠信赖的口气,换做普通人都不免恋慕,搁卫明贞这儿,自认而然也是变了味,忆起当初,白萝顾吉利御马双双现身时,那样登对儿的叫人恼火,如同一根利刺狠狠扎在她心头。
“殿下救救我吧!”
仿佛是顾念多年交谊,天子到底是没命令将人正法,可腹中的这个孩子必定留不得,那是他们皇家的脸面,连风都涓滴不敢往外放,只得暗里措置掉,若贤妃另有一丝明智,就不该对峙着。
如乐猛地点头,狼藉的长发下,堪堪露着一张哭花的脸,有些悲怆的喊着:“我没,没有想做甚么!求求殿下了,求求殿下去看看我们娘娘吧!求求殿下,呜呜!娘娘快不可了,求求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