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脚步一顿,回顾看去,却见寻真并知实等人皆额头冒汗、气喘吁吁,显是跟着她一起小跑过来的。
李惜给丫环取的名儿皆带着几分憨气,偏她的丫头也以憨头憨脑的居多,这一个叫鹞子的是个才将十岁的小丫头,弯眉秀眼,生得非常讨喜,圆鼓鼓的脸庞还带着婴儿肥,此时闻言便脆生生隧道:“回女人,婢子带着了。”一面说话,一面将身子半侧了,暴露了身后那半人高的大竹篓来。
“如果少摘些,打个筹议,倒也未为不成。”李恭不疾不徐地又补了一句。
李恭被她这行动闹得一怔,也就在这一刹儿的工夫,陈滢已然带人去得远了,徒留下满径花香、落英如金,以及一角飘摆而去的浅粉纱罗。
见她一味胡搅蛮缠,李恭也不与她强辩,只无法点头:“罢了,我不与你说。”语中的宠溺与和顺直似能淹死人。
“我才不信呢,大哥哥净掉书袋。”没了长辈在前,李惜就是只脱了缰的小马儿,跑前跑后不说,口中也没了遮拦,掩口笑道:“大哥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腹有千秋、眼观十方,天然说这里还是中原。可我是小女子呀,我又行不了万里路,我偏就说这里偏僻。”
陈滢闻言没说话,一旁的李恭便改正李惜道:“登州府也不算僻远,仍旧地处中原。”
李恭倒是一脸地淡定,温声道:“那林子是有人看管的,不准摘花儿。”
陈滢见状几乎发笑。
倪氏自来很心疼这个独生女儿,闻言便笑道:“从方才起就听你念叨了,便去瞧瞧也没甚么,只服膺一条,不成离了你大哥哥乱跑,再,多带几小我,早去早回。”
再往前行不上数十步,重重绿树间便现出了一道精美的玄漆月洞门,跨入门中,入目处,恰是珠结玉缀、花簇叶繁,倒是桂树林到了。
这么大个儿的竹篓子,就算让李恭不吃不喝摘上一天的花儿,也一定能摘满。
陈滢自不会理睬身后事,只埋头疾行,直到走出了李恭的视野,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受,才真正消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