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环陪笑道：“夫人是再贵重不过的人，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天然皆是好的。”
俞氏摆摆手，表示她们退后，一面便上前扶住了万氏的胳膊，替下了阿谁小丫头，柔声道：“老太太，要不还是媳妇来措置吧，您今儿但是累了一天了。”
“如何回事儿？”她沉着脸问一旁的俞氏，额角的青筋都崛起来了。
那少女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在屋中回荡着，除此以外，再无声气。
那院门前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见她二人来了，忙谄笑着上前施礼：“给老太太存候，给夫人存候。”
“还是我来罢，你到底年青，不经事儿。”她语声迟缓地说道，面庞垂垂冷寂下去，沉着脸向那两个婆子抬了抬手。
陈滢对此自不会在乎，随众踏过穿堂，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叔祖……唔唔……”
“可不是。”俞氏姿势文雅地转了个身，一手抚着那朱漆雕栏，一面轻笑：“这头儿嫌弃人家名声不好，那头儿却巴着人家上头的朱紫，偏脑瓜子又不敷用，背后还去群情人家，竟还叫人家听了个正着，这也就罢了，现在竟另有脸觍着脸凑上去叫人打，真真是……”
那少女钗横鬓乱，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地净是灰，裙子也撕破了几处，一望便知，她这是被人强行押来的，期间怕还经历了一番扭打。
俞氏神情微滞，随后赶紧跟了畴昔，恭声禀道：“回老太太，传闻是她奶嬷嬷伤势复发，她坐不住了，要出门去请大夫。”
那丫环是个再聪明不过的，立时晓得其意，掩嘴笑道：“总归夫人已经把话儿带到了，成与不成，皆不与夫人相干。”
“她跑出来何为？”万氏一面说话，一面快步往回走，面色阴沉的得能滴下水来。
这话说得俞氏更加笑出了声，瞧来似是表情甚好，消消停停地扶着那小丫环去往前头小厅，持续应酬客人们去了。
这一整天号召客人，又说了好些话，便是年青些的俞氏亦难掩倦容，更遑论上了年纪的万氏。
万氏闻言，有力地闭了闭眼，刹时间倦意上涌，几近将她淹没。
听得此言，人群中有好些便暴露了如有所思的神情，却也无人再多去多问。
而饶是如此，那万氏也强打起精力来，拉着倪氏说了好些客气话儿，言辞之间非常殷勤，看她神采，似还不知陈滢方才回绝了俞氏之事，抑或是晓得了结没断念。
俞氏未及答言，先向两旁看了看，温声道：“你们几个先归去歇着吧。”
万氏没说话，颊边肌肉却在一刹时绷紧，搭在小丫头肩膀上的手更是用力一攥。
“这起子小丫头，最不好调度，该好生打几个板子才是。”万氏面色如常隧道，视野底子就没往阿谁方向扫，语罢便叹了口气，转向世人，面上有几分惭色：“几个不成器的主子，叫大师伙儿吃惊了。”
万氏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沉着脸疾步往前走，俞氏亦是一言不发，婆媳二人沿着垂花门后的一条小径往北而去，绕过花圃与大片房舍，直走到那最北角的一所偏僻院落之前，方才留步。
一见万氏婆媳进屋，那少女立时不要命般地扑将上来，那两个婆子连拉带扯地拦住了她，她便挣扎着跪在了地下，以头触地，“砰砰”连声，哭道：“叔祖母，表舅母，求求您们，求求您们救救我奶嬷嬷，她将近不可了……她的伤势原就极重……求求您们了，请个大夫来给我奶嬷嬷瞧瞧吧。”
卢宛音姐妹并那两个年青媳妇此时皆在，闻言忙躬身应是，很快便分开了仪门。
她摇着头，拿了帕子半掩着唇，轻笑道：“还好这不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若不然哪，我怕是能怄得吐上几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