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的病症,真有这么费事?
方氏心急如焚,更加不断摩挲她的手,颤声低唤“县主”,数声后,仍不得回应。
实在,自施针后,郭媛面色已渐复,下红亦止,但呼吸仍旧细弱,几近微不成察。
四下本就温馨,纵有人说话,亦是极轻,这铃声便突显出来,不由得人不猎奇。
既是顾乾请他,他天然只向顾家交代。
连管先生都说费事,则县主的景象,定极不妙。
虽无碍于性命,但香山县主今后这一辈子……
他年近六旬,边幅清癯,气度不凡,对方氏的态度,也不算太恭谨。
“我的儿!”方氏喜极而泣,扑畴昔揽住她,手一松,铃铛落在榻上,剔透的水晶小铃,两两成双,映着稀碎阳光,仿似透明。
“县主如何还不醒?管先生说的时候都到了。”方氏哭泣拭泪,泣不成声。
“叮铃、叮铃”,清越如泉濯,泠然远近,盈盈透出屏风,恍若仙音琼乐,里里外外皆听得清楚。
郭媛此时景象,委实称不上好,纵使面色规复,但予人的感受,却如行姑息木普通。
他的医术,顾乾很稀有,说是圣手亦不为过,比太病院那些太医强了何止百倍?
这话,她本身都不信。
她的眼睛也红得短长,面色比郭媛还要惨白。
而得他诊治,实是县主有福。
“对了,我如何把这个给忘了!”她仓猝探手入袖,取出一只锦囊,上绣五福团花寿字纹,朱紫相间,华贵耀目。
许是她心太焦,又许是时候走得太慢,过了很久,郭媛却始终阖目躺着,鼻息轻微,昏睡不醒。
“这可怎生得了?”她又哭起来,手中帕子湿透,一旁的携芳忙递去块新的。
“那是甚么声音?”琴苑外,有人轻声问。
“这个我还真晓得。”玛瑙贵妇语声细细,面上带几分得色:“我听我们家老太太提过一句,说是县主幼时身子不好,幸得一高僧亲赠了一串儿水晶铃,得此物后,县主便大好了,这水晶铃她便常戴着。”
“管先生,县主她何时才气醒?”方氏怯生生问道,声音抖得连不成句。
且,是极险、极剧、极奇之毒。
都说深宅日子难过,这话看来不假,你瞧瞧,这出事儿的但是当朝长公主的爱女,且又是丑事,这看热烈的也不说避个嫌,一个个眼睛睁得老迈,恐怕少看了半眼。
陈滢也自留步,侧眸望向问话之人。
方氏急得又掉了泪,惶然间,手指不经意触碰袖笼,忽似想起甚么,两眼蓦地迸出亮光。
陪县主列席花宴,这是多大的面子,可谁想,竟出了此事,便长公主再宠遇她,她也免不了吃挂落。
管耀无声感喟,将郭媛的手重置于榻,看向方氏,温颜和色:“再等上二三十息,县主就会醒了,你等莫急。”
这位但是东宫幕僚,医术超绝,便是尚书大人见了他,也要给三分薄面,她一介奴婢出身的恼人,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所谓病急乱投医,她也是心焦,不及细思,将那晶铃拿在手中,悄悄一摇。
究竟上,长公主府与东宫,向来是你走你的、我行我的,很少交集,若非顾乾苦求,管耀必然不会来。
见他背影沉寂,消逝于屏风以外,方氏总觉心头发寒。张口欲问,却终不敢,只得敛下心机,双目紧凝在郭媛身上,等她醒来。
也正因如此,方氏才怕。
管耀不语,仍阖目诊脉。
确系中毒。
“妈妈还带着这个?”一见这锦囊,携芳亦露忧色,尽是血丝的眼中,含着几分期盼:“这是当年那高僧所赠的罢?奴婢记取,县主好些年没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