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贱人又是甚么?
长公主用力攫住袖笼,眼神阴鸷。
真是与那韩氏一样,天生的狐媚子贱人!
他就瞧她这个长公主这般不扎眼,恨不能一脚踏上天底?
她长公主的女儿为母出气、为母分忧,她这个当娘的莫非还能拦着?
那孽种却也真是好胆,不说戴德戴德、谢她长公主不杀之恩,竟还趁登州府贪墨案之机,借那韩老贼之手,狠狠摆了她一道。
当年诸子夺谪,她一眼就看中元嘉帝,似是凭本能晓得,他有才气、有手腕、有魄力,完整可比一代明君。
一个贱女罢了,变成孀妇如何了?不能生又如何了?那是她的命,谁叫她托生在韩氏那贱人的肚子里?谁叫她让她的乖女不欢畅?谁叫她人虽不在,却还叫附马爷牵肠挂肚,整天拉着张脸不见个笑模样?
敢算计她赵绾的女儿,真是活腻味了。
长公主冷冷一笑。
说着又拍她:“对了,我昨儿才叫人从外头买了班小戏儿,皆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师父教得了好几出戏呢,等回府了,叫他们扮了戏唱予你听,那边头有个小番儿,能连着翻几十个筋斗,我儿瞧了定喜好的。”
早知本日,当初就该斩草除根,而不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想动手不沾血地嫁予夫君。
有实权的长公主,才真正名副实在,届时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两手空空、任人把脸面踩到底。
到底另有几分害臊,她微微低头:“这又是阿娇本身挑的,阿娇心下实在很没底,怕皇祖母不欢畅,又怕她白叟家不听母亲的劝。”
这世上美人儿何止千万,可太子殿下东不挑、西不拣,恰好不远千里跑去山东,把郭婉带了返来。
这一回,胜利也必然会属于她。
现在,上天又降下一个机遇。
只消理清这层干系,女儿所求,直指明光大道、通彻长天。
长公主作势敲她的手,眼中却蕴喜意,声音细且柔:“我儿放心,这天下间举凡你想要的,母亲定能替你拿到手;举凡你想做的,母亲也定助你成事。”
身后传来女孩子甜嫩的笑声,丁丁铃铃,像风铎花铃一起为伴。
开初,她觉得女儿悲伤过分、胡言乱语,可再一细想,却俄然惊觉,这竟是一步绝妙好棋。
郭媛公然来了兴趣,缠着她提及戏文来,一时又叫丫环捧点心匣子,只道饿得很,要吃些东西垫垫。
裴家、宁夏、西夷、驻军、兴济伯……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哀家这就去翻皇历,挑个好日子,与陛下提亲。”萧太后坐直身子,一脸志在必得:“我的阿娇受了这般委曲,些许小事,总不能再不如她的意。若不然,我皇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搁?我儿放心,这事儿包在为娘身上。”
她蹙起眉心,满脸不解:“女儿还担忧皇祖母不该呢,她白叟家顶喜好姣美儿郎,向来不喜那些武刀弄棒的。”
长公主勾了勾唇。
他就这么瞧不上她这个皇姑姑?
郭媛大喜,笑弯了一双明眸,搂着她撒娇:“母亲待女儿真好,母亲最短长了。”
她也不晓得女儿是如何想的,俄然便说非裴恕不嫁。
长公主抚着她的发,含笑点头:“为娘出马,自是事成的。”
“儿臣谢母后恩情。”长公主笑道,满脸渴念。
萧太后亲身出马,此事已有六成特长,今后再好生活动活动,宁夏兵权,便入囊中。
金风漫涌,街声遥遥,天涯闲云聚散,面前白露凝霜。
她也真是傻,当年自矜身份、不肯亲身脱手,只远远把那孽种赶去山东,落个眼不见为净,由得兴济伯夫人借了公主府的势瞎折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