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下晌,许氏公然轻车简从,悄但是来,李氏亲迎至门口,当年的妯娌、现在的两府夫人,甫一见面,许氏便红了眼圈儿。
李氏不敢再担搁,提声叫请,仓促换件衣裳,便去了前头花厅。
“送帖儿的是谁?”李氏问。
李氏没说话,拿起帖子看一眼,确切是许氏亲笔所书,也确切是要下晌过府。
李氏不免发笑,命人唤来罗妈妈道:“这几个年纪也太小了,我瞧着都不及笤帚高,妈妈去外头说说,挑大些的来做这差事,这些小的还是先调度着再用罢。”
陈浚来年还要插手春闱,这但是她的亲哥哥,干系到全部陈家的将来,她天然不能丢下不管。
正所谓物是人非,又所谓何必当初,现在回顾,更加叫人不堪。
正自笑语,忽觉面上一凉,她将手拭了拭,中间紫绮便轻声道:“夫人,下雨了。”
罗妈妈忙应下,又陪笑道:“夫人就是心善,怜老惜幼的,这几个小的别看干活儿不可,平素可玩皮着,说也不听,要打着才听话。”
露冷苍苔,寒雨连城,忽忽又是浃旬将过,盛都城秋意已深。
李氏倒没她那些情感,含笑延她入内,许氏扫眼看去,见是极阔朗的一间屋儿,陈列素雅、布局简致,举目唯觉册页漫卷桐叶落,侧耳但闻细雨点数芭蕉声,平静以外,别有一番洒然。
这是恭维陈浚春闱高中,李氏听了自是欢乐,二人分宾主落座,略叙几句寒温,许氏便将帕子掩唇,摆布四顾。
陈滢回济南的打算,被无穷期搁置。
李氏愣住了。
罗妈妈“哟”了一声,李氏亦现讶色。
紫绮只得收了,叩首谢恩,李氏摆摆手,叫绿云持续梳头。
李氏笑着摆手:“你是稀客,可贵来一趟,快进屋说话。”
都城百姓自来善忘,见此丢彼,那张榜布告一出,他们便将不久前长公主府诸般热烈事,尽皆忘怀。
一旁的紫绮呈上妆匣,里头搁着一副玉钗、两枚点翠簪,外加四对耳坠,供李氏遴选,一面亦笑:“夫人这是人逢丧事精力爽,瞧谁都扎眼,瞧甚么都欢乐。”
来岁春季,还真是个结婚的好时节,光是婚礼就有好几场,陈滢挑礼品挑得眼都花了。
一时候,房中只剩下两个前妯娌,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