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百姓自来善忘,见此丢彼,那张榜布告一出,他们便将不久前长公主府诸般热烈事,尽皆忘怀。
除却这些琐事,女医馆已然开业,陈滢一头扎出来,便再顾不得其他。
陈浚来年还要插手春闱,这但是她的亲哥哥,干系到全部陈家的将来,她天然不能丢下不管。
杨妈妈早候在门外,远远见了李氏一行,忙抢步见礼,口中只称:“奴婢来得冒昧了,陈夫人莫见怪。”
罗妈妈忙应下,又陪笑道:“夫人就是心善,怜老惜幼的,这几个小的别看干活儿不可,平素可玩皮着,说也不听,要打着才听话。”
杨妈妈但是许氏臂膀,由她亲送的帖儿,莫非有事?
“送帖儿的是谁?”李氏问。
来岁春季,还真是个结婚的好时节,光是婚礼就有好几场,陈滢挑礼品挑得眼都花了。
不过,都城这几日却颇热烈,启事无他,倒是桂榜张榜,引来满城谛视。
乍寒又暖的气候,冷风吹透,最叫人愁肠百结。
“到底是你们家,自与旁处罚歧。”许氏点头赞叹,又向李氏笑:“我这么个俗人,可别叫你这状元府邸蒙了尘才是。”
厥后,李氏更是素手一挥,府中仆人非论凹凸,俱加赏三个月例银,当即发放,直是阖府欢娱,陈滢坐在房里,都感觉那屋梁震下灰来。
杨妈妈一块大石落地,忙笑着谢几句,心下觉着,这位畴前的二夫人,委实是个利落性子,比他们家夫人可要强几分。
李氏愣住了。
李氏没说话,拿起帖子看一眼,确切是许氏亲笔所书,也确切是要下晌过府。
李氏早知其意,淡然一笑,抬手挥退众婢仆,杨妈妈也带着永成侯府的丫环婆子,退去了外头。
陈浚不负众望,桂榜高中第十七名,陈劭并李氏大喜,那报喜的来一拨儿便赏一拨儿,一两银子的红封儿,起码撒出去三五十,引得那报喜的几近踏破门槛。
李氏与罗妈妈皆笑了,李氏便特长点她的额尖儿:“我现在瞧你最扎眼,说不得得好生赏一赏。”说着自匣中挑出一副金镶玉梅花耳坠,笑道:“这个予你,免得你又劈面编排我讨赏。”
一旁的紫绮呈上妆匣,里头搁着一副玉钗、两枚点翠簪,外加四对耳坠,供李氏遴选,一面亦笑:“夫人这是人逢丧事精力爽,瞧谁都扎眼,瞧甚么都欢乐。”
这是恭维陈浚春闱高中,李氏听了自是欢乐,二人分宾主落座,略叙几句寒温,许氏便将帕子掩唇,摆布四顾。
紫绮那里敢收,红着脸点头,李氏便强塞在她手里,用心作恼:“我赏的,你且收着,再不收,我可恼了。”
李氏正自挽发,便在镜子里笑看着她:“小孩子么,可不就皮得很?浚儿小时候也不听话,大几岁就好了。”
自分宗后,两家只年节走礼、虚应个景儿,主子们却从未曾见过面,好端端地,他们递帖儿何为?
李氏倒没她那些情感,含笑延她入内,许氏扫眼看去,见是极阔朗的一间屋儿,陈列素雅、布局简致,举目唯觉册页漫卷桐叶落,侧耳但闻细雨点数芭蕉声,平静以外,别有一番洒然。
一时梳洗罢,用了饭,那厢青岚便挑帘出去,面上是很惊奇的神情,禀道:“夫人,永成侯府派人送帖儿来了。”
露冷苍苔,寒雨连城,忽忽又是浃旬将过,盛都城秋意已深。
正所谓物是人非,又所谓何必当初,现在回顾,更加叫人不堪。
待坐定了,杨妈妈又起家,双手呈上拜帖,陪笑道:“我们夫人说了,好些日子没见,非常驰念,今儿下晌想过府拜见。”
李氏不敢再担搁,提声叫请,仓促换件衣裳,便去了前头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