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啊。”
而只要她爬到充足高的位置,高到连长公主亦需俯视的程度,那么,这些许记恨,便也只能成为那光荣之冠上的装潢,装点她的权势与尊荣。
打量完手指甲,她又举目远眺,悠悠然、施施然:“所幸我还没那么笨,提早将那柳妈妈杀了。现在没了这步暗棋,长公主查到最后,设局之人,只能是你。就算她明知真正脱手的是我,但是,她查不到我头上,除非你亲去指证。”
彼时的她,不忧反乐、不惧反喜。
那才是人生最大的称心!
郭婉,并不在那一握当中。
她处心积虑混进别庄,就是料定了,郭婉会服软,亦会被她抛出的钓饵打动。
“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令我惊骇。”歇一拍,又笑:“我等着。”
她自知,长公主已然查到她头上,可她却一点不怕。
软软余音,拖在风雪裹挟的暮色里,像娇怯的少女撒娇。
戋戋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么?
多一个帮手,总好过量一个仇敌。
她鲜少有这般神采。
她热切地望着郭婉,目中似燃起熊熊烈焰:“夫人可曾想过,您在宫中伶仃无援,现在又获咎了太后娘娘并长公主,余日之艰巨,委实可期。您就不想多个帮手么?”
“你这是做的甚么春秋大梦?有朝一日终得宠?就凭你?”她上高低下打量明心,如称量某个物件儿,眸中溢满调侃:
现在,她明心把一个多好的机遇放在这位郭孺子面前,对方竟不肯意?
“夫人当真不怕?还是以退为进,想与我讲前提?”她直挺挺地站着,语声萧冷:“想我一介仆妇,存候的时候也不成太长,夫人若再无别话,明心便只能谨遵夫人所言,就此辞职。到时候,夫人便是忏悔,也无处可去找明心了。”
明心面沉如水。
“夫人又说对了。”明心笑道,因再无顾忌,她的傲慢与野心,便展露无遗:“夫人有手腕、有资财,现在更不乏朱紫互助。明心觉得,只要夫人情愿,送一个如我这般的良家女入宫,也不算多难。”
“夫人莫非忘了,您设局谗谄县主一事,我但是最清楚的。”明心定定看着郭婉,面色冷然:“您就不怕我把动静捅去长公主殿上面前么?”
明心直气得浑身乱战。
明心的后背,已为盗汗渗入。
“我委实是怕,怕得紧。”郭婉轻拂发鬓,眉眼俱弯,好似欢乐不由,侧首望她,抛去似凉似暖一缕眼风:
她抬着下颌看明心,如看蝼蚁,傲视冷酷:“你退下吧,今后也不必来了。”
她本日冒死前来,就因为坚信,必然能够说动郭婉。
欲登高望远,甚而步入那绝顶之处,不冒一点险如何行?
她举目望天,掩袖笑:“嗳呀,这天儿可真不早了,你再不走,难不成还要我留你一个婢仆用饭?便是我舍得下脸来,这宫里的端方也不准呢。”
明心的后背,快速一寒。
这真是打盹有人送枕头,她正愁登高无门、各式筹划,不想机遇就在面前!
向来繁华险中求,若无极险,何来极贵?
在想透这一点时,明心镇静得整夜睡不着。
“好啊。”郭婉点头,状甚对劲:“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也累了,再听下去也无甚意义。”
香山县主下红不止、断绝子嗣,恰是郭婉设局。自偷偷回京并察知此过后,明心立时便得出答案。
“噗哧”,一声嗤笑,打断这段激昂陈词。
她语速很快,偏态度雍容,神情娴雅,真好似与知心妈妈叙话。
素昔的她,总以“喜怒不形于色”自夸,亦老是智珠在握,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