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心下极其对劲，面上倒是云淡风轻，摆手笑道：“我也不过这么一说，到底该如何拿主张，夫人比我更清楚。”
长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
天涯挂一弯淡淡的初月，时而破云出、时而云遮面，山石子上开了大朵的山茶，像揉卷的白绉纱，迎着烛火的那一面，色若朝霞，朝向月华的那面儿，倒是茫茫一片微白。
长公主面色森然。
她这朝阳院儿里，可不就是暮气沉沉的么？
但是，转念再想，程氏又有几分恋慕。
郭冲虽被黜了世子，但是，他少年习武，又经常与兴济伯在虎帐走动，若能立下军功，何愁无路登高？
这老虔婆倒是交运，早早死了，免除在她手底下告饶哀告之苦，算她命大。
就如她本身，若无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勇决，又如何能够走到明天这一步？
动机转至此处，程氏不免又思及郭冲，复觉忧心。
长公主幸得是长公主，如果身份低些，怕在内宅里活不过半年，委实是城府太浅。
长公主更加对劲起来，笑容中也掺着多少张扬，然说出来的话，却仍旧谦恭。
直到这所谓儿媳心胸大畅、再无芥蒂，程氏方收声。因委实说得口渴难耐，便捧盏喝茶润喉。
只是，据长公主所知，这柳婆子膝下只得一个痴傻儿子，儿媳都未讨上，又那里来的女儿？
长公主此法，公然高超！
“此事说来也真是巧。我原想着助殿下一臂之力，便派了几个得力部下去查那投毒之事，正查到柳婆子时，她一个邻居却说，便在殿下的人走后没多久，有一个年青女子来找柳婆子，说是来寻亲娘的。我的人顺脚找了找，还真找着了此人，查其出身年事，倒像真是柳婆子的女儿。”
“我听明白了，我听懂了。”她整张脸都亮堂起来。
昏黄灯影中，几名内侍在廊角立着，若不细心看，倒教人狐疑那是死物。
程氏闻言，口中又是连续串的恭维，公开里却直撇嘴。
“殿下公然高瞻远瞩，一语点醒梦中人！”她欢乐不由，虽极力抑住满腔情感，却掩不住眸中亢奋。
她顾住程氏，唇角勾一抹淡笑：“只要战事一起，武勋们便有了出息。如果我是夫人，我就会好生劝一劝伯爷，请他将那些风雅事前搁下，有空儿便联络联络当年部曲，叙话旧、吃吃酒，总好过忙着学文效儒、白白华侈工夫。”
如此良宵，却不知，夫君何时归？
长公主笑容暖和，不紧不慢隧道：“我传闻，陛下近几日正拉着阁老们议事，似是想出了好些生钱的体例，要将国库大大充盈一番。若传言不虚，我猜着，用不上3、五年，陛下怕就要对北疆并西夷用兵了。”
程氏起家行至她身前，细声道：“前几日，我寻访到一小我，传闻是那柳婆子遗下的孤女。”
一时候，她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口中谀词倒是未断，正所谓舌灿莲花，说得长公主笑个不断。
柳婆子？
她放下帘幕，回顾时，面上仍余着几分黯然，勉强打起精力来，向程氏笑了笑，问：“何事？”
“夫人如果不放心冲儿，我倒另有个主张。”长公主像是料准她所思，笑盈盈隧道。
这实是她肺腑之言，长公主所知所见，确切比她这后宅妇人高超，本日得此良策，可谓满载而归。
“殿下，我这里另有件小事儿，需得知会您一声儿。”程氏的语声蓦地响起。
程氏越往下听，那眼睛便越亮，到最后，目中竟似窜起火苗，也不睬对方语中对兴济伯的挖苦，只几次点头，双颊竟出现潮红。
程氏越想越觉欢乐，花了妆的脸上，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