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信手接了,郭婉便自袖笼中取出一枚信封,绿蜡封、紫金笺,那蜡色比之上回所见更加温润,几若青玉普通。
也恰是这类奥妙的、仿佛顺其天然的均衡,让她们现在还能够站在一起,观鱼、谈天,看春季的云朵和青山,听风掠过草叶的声音。
如此罢了。
郭婉倒被她说得呆住,略一沉吟,点头笑叹:“嗳,这话非常,还是我着相了。”又微微拢了眉心,神情有几分寥落:“在阿谁处所呆得久了,措告别事乃至于想头,都和畴前不大一样,现在与你一见,越显得我不堪。”
郭婉承认了。
停了停,又补一句:“或许在将来的某天,你会成为我值得尊敬的敌手吧。”
当日奉侍郭媛的一众仆人,已经全数“病殁”。
郭婉惊诧了半晌,旋即便笑起来,掠鬓弯唇、笑靥如花:“公然的,你就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儿,我这厢才说了个开首,你就晓得了我的意义。”
郭婉望她一会儿,面上的情感,垂垂平复。
在友情与本相之间、在亲情与本相之间、在爱情与本相之间,陈滢的挑选,始终只会是后者。
某种程度而言,长公主实在是在帮着郭婉抹去人证。而她此举的企图,陈滢乃至都不消猜。
“多谢你如许看我。”她转过身,持续沿溪边漫步,话题也续及前事:“现在我想晓得的是,韩家的花草精油,能申请阿谁专利么?”
陈滢安步随行,将鱼食袋晃几晃:“我传闻了,那家铺子叫风晚楼,是长公主与兴济伯府合开的。”
陈滢看她一眼,张张口,终是未曾再言。
如许的友情,无所谓吵嘴、无所谓正邪、无所谓对错。不过是两个相知的老友,遵守各自的理念、踏上分歧的旅途、走向分歧的人生。
一个高超的犯法专家。
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陈滢必然不能拿郭婉如何。一如在陈滢未脱手之前,郭婉也不会对于她。
秉承着她一贯的直话直说,开口即点明大旨。
“也没你想的那般庞大。”陈滢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续道:“香云斋开业的官府备案、另有蒸馏锅的图纸,就是我们最后定稿的那一幅,加上这两样,应当就差未几了。”
郭婉是她在这个时空最看重的朋友,而在将来的某一天,很有能够,她们会站在对峙面。
是故,陈滢纵有感受,也不如何激烈。
这此中,乃至另有长公主的加持。
郭婉抬手,衣袖向唇上一掩,语声微凉:“香云斋的买卖,被他们抢了很多。他们的代价比我们便宜了三成,精油却不算差,加上前些时候长公主又出了些风头,倒引得很多人帮衬,现在,大有厥后居上之势。”
但是,陈滢已然低下头,持续向鱼群投食,好似对此事格外沉迷。
她入迷地望着争食的红鱼:“我只是想要奉告你,如果有一天,我带着衙役呈现在你面前,还要请你包涵。”
珍珠忙应是,自去将信封交予知实不提,郭婉便向前徐行行着,语声亦有些迟缓:“外头又出了一家卖花草精油的铺子,你传闻了么?”
可即便如此,若说陈滢此时心无所感,那也是在自欺欺人。
话已然说至尽处,再持续下去,也不过徒叫人怅惘罢了。
“我没这么感觉。”陈滢昂首,看向她的眸光一如平常,安静而友爱:“在我看来,你仍旧是我熟谙的阿谁朋友,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好。”郭婉弯眉而笑,神情却极慎重:“如果来的是你,我必无二话。”
似怕陈滢不虞,遂又解释:“因听闻小侯爷常在御前走动,陈大人前些时候也住在宫里,是以我才向你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