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她又觉出几分光荣,将郭媛向怀中揽了揽,感喟隧道:“还好,还好,老祖宗保佑、诸神佛保佑,教王家那死丫头替你挡了一箭,可见我儿命格贵重,总能逢凶化吉。”
虽是责怪,面色犹喜。
自小行山刺杀案后,郭媛便被长公主护在府中,再不肯让她伶仃出门儿。
魏嬷嬷闲逛着满头白发,陪笑道:“贺大监说了,是福清公主亲下的帖儿,说要请县主去宫里过节弄月呢。”
郭媛如何肯依,只搂着她不住恳求,便在此时,魏嬷嬷忽地挑帘走出去,束手禀报导:“殿下,贺大监过府送帖儿来了。”
郭媛忙又说些阿谀话儿,讨她欢心,二人亲亲热热用罢早餐,她便挽了长公主的胳膊,摇摆着央告:“母亲,好母亲,女儿想出去逛逛,都快大半年没出门儿了,女儿快闷死了。”
此言大是熨贴,长公主眉眼都伸展开了,慈颜道:“我的儿,为娘幸得生下你来作伴,真真是为娘的好孩子。”
这马屁拍得不动声色,长公主颇觉顺耳,信手褪下腕上的一串东珠,笑吟吟隧道:“罢了罢了,嬷嬷这是讨赏来了,本宫也不能不见机儿不是?传闻嬷嬷才认了个干孙女儿,这珠子拿去给孩子玩罢。”
她目中暴露忧愁的神采来,感喟道:“为娘也晓得,我儿一向呆在家里,闷得很。只为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真真儿的怕得很,那几个作死的狗东西还没抓住,为娘不放心哪。”
自长乐宫一分为二后,元嘉帝待长公主府便有些淡淡,不算萧瑟,却也称不上靠近。
不但长公主,便是萧太后,现在在宫里宫外,也被那吴太妃抢去很多风头。元嘉帝每去长禧宫存候,转头便要往永乐宫坐上一时半刻,细算来,倒是在吴太妃那边呆的时候更长。
话音未落,已是一溜烟儿跑远了。
长公主克日心境不佳,亦有此因。
长公主眯起眼,夹住眸底一丝得色。
长公主横她一眼,神情似笑而非笑:“魏嬷嬷当老了差的,这浮滑话儿也就在本宫面前说一说罢了,到了外头,可不能这般说法。”
长公主自收回了口恶气,表情好转几分,郭媛忙命人换了副新牙箸过来,柔声道:“母亲莫要再想啦,且先吃了饭,女儿还筹算着明儿便是中秋,且得好生乐一乐呢。这些日子都没如何出门儿,可闷得很。”
直至本日,她还经常会从梦中惊醒,委实不肯再思前事,更不肯回想起阿谁可怖的声音。
再把话说透些,较之风挽楼与程氏,元嘉帝与吴太妃,才最令人忧心。
“你这孩子,为娘话还没说完呢,就等不得这一刻半刻的了?”长公主佯嗔她,目中却尽是疼宠,显是表情甚佳。
前头一个孝、背面一个悌,脑瓜顶儿上再架个“明君”的帽子,这么些东西压上身,再由那言官谏上几谏,她就不信他能扛得住。
魏嬷嬷忙跪下谢赏,方捧着珠串下去了。
魏嬷嬷半低着头,恭声道:“福清公主自来与县主亲厚,皇后殿下也很喜好县主来着,现在好些日子没见了,自是驰念得紧。”
长公主亦是喜出望外,然面上却不显,只摇作无法之态,叹道:“瞧把这孩子给欢畅的,连本宫这个当娘的都给忘了,都说女生外向,公然没错儿。”
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罢,她又奉迎地向长公主碗里拣了块渍姜片,笑道:“天儿凉了,母亲吃片姜,暖暖心。”
现在,这一丝隐忧,终是尽数褪去。
长公主便一拍她的手,板脸道:“旁的皆好说,这事儿可不可,你也别跟我歪缠了,快回屋去,为娘另有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