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孟浪轻浮的行动,直与那登徒子差相仿佛,若他当真问了出了,就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还是那句话,元嘉帝这颗心,偏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四皇子点了点头,心下欢乐,面上却不显,兀自板着脸,很严厉的模样。
此举剑指何人,凡略有点儿脑筋的,都能想明白。
背动手坐了一会儿,四皇子呼了口气,重又将手支去案上,撑着下巴入迷。
“亲皇祖母,孙儿来瞧您来啦。”方一跨进殿门儿,他立时笑语,颊边酒窝深深,加上肤白唇红,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好个如玉少年郎。
此处之“亲皇祖母”,指的便是吴太妃。
当然,宫里头另有一种传言,道是萧太后如许做的目标,是为在消弭禁足后,将全部后宫并东宫一并整治,但有不尊礼法、不守端方之人,尽皆囚禁冷宫,永不得出。
不过,东宫与长禧宫的事儿,轮不到他插嘴,他也不想插嘴。
那一刹儿,少女斑斓的容颜,正清楚地闪现于他的脑海,越是想忘,就越忘不掉,哪怕他用力闭上眼,那一颦一笑、一行一止,亦无不历历在目。
葛朝义便笑:“回四殿下,今儿没玩儿蹴鞠,娘娘叫了几个小宫人跳百索作耍,四殿下如果喜好的话,与娘娘一说,娘娘必是允的。”
在宫门外规端方矩行了问安礼,再与庞玉文说几句不疼不痒的客气话,最后,留一名口齿矫捷的小内侍,由他代向萧太后转述本日之见闻,四皇子本日之孝道,便算尽了一半儿。
自长乐宫一分为二,元嘉帝改称萧太后为“圣母皇太后”、吴太妃为“母后皇太妃”。
“我做得对。”他喃喃自语,将两手背在身后,神情又严厉、又欣喜,似是为本身能够降服这一念间的小错儿而欣然。
上回他来存候,正碰到十几个小监分作两队蹴鞠,吴太妃更是亲身了局中裁,并亲身制定各种比赛端方,举凡有犯,伐鼓罚之,实在风趣。四皇子彼时看得入了迷,几乎连功课都忘了,是故此番听闻又有玩乐,内心便痒起来。
只是,这神采在入得正殿后,便如东风化雪,了无陈迹。
“殿下,到处所了。”车别传来赵安康的通传。
这还是因为来的是皇子,他才露面儿,如果公主到此,则只得三等内侍相迎,再差些的低等妃嫔,约莫只配见一见长禧宫的小内侍了。
一语落地,端方严厉的四皇子已然重又回转,漂亮的面庞间不见笑意,唯冲淡平和,老学究也似。
“谢四殿下不罚之恩。”葛朝义一板一眼隧道,绝没半点草率。
他咳嗽一声,将衣裳整了整,板着脸道:“吾晓得了。”
剩下的那一半儿,则在永乐宫。
四皇子立时两眼一亮:“今儿又玩儿甚么?但是蹴鞠?”
一听是跳绳儿,四皇子便熄了兴头,“哦”一声,沉稳隧道:“蹦蹦跳跳,非君子之仪,吾不成为。”
马车悠悠,驶过街衢、穿太长巷,自承平门驰进皇城,直走了约盏茶工夫,方才停下。
而由此亦可知,即便禁于深宫,萧太后内心的那杆秤,却一点儿没歪,这一等两等的辨别,倒比畴前更明白。
前者尊且疏,后者近且亲,帝心所向,一听即明。
四皇子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圆圆的下颌也随之皱起。
相较于长禧宫之森严,永乐宫的氛围,却要平和澹泊很多。一行人才在宫门外立定,永乐宫大管事葛朝义便亲迎出门,笑道:“娘娘正念叨着四殿下呢,可巧四殿下就到了,真真是心有灵犀哇”
至于大管事蒋玉生,他只卖力号召帝后伉俪、太子殿下并太子妃这四位外,旁人休想让他露面儿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