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之怔得一息,蓦地昂首,震惊地看着她:“娘娘莫非筹算离京?”
“有劳将军。”康王妃点头称谢,又柔声道:“将军拿到伤疤后,还是放在老处所,我会寻空自取。将军也当尽早出发,莫误了你我之约。”
湖边植了很多树,此际略出嫩芽、新叶未成,不知谁,结灯于枝桠间,倒将那早晨老是黑黢黢的林子,也装点出几分华丽。
元嘉帝龙心大悦,岁末赐宴便改在了东暖阁,那处所迎春开得最好,又烧了地龙,君臣辞旧迎新、吃酒赏花,这个年过得颇不孤单。
灯会当晚,天尚未黑透,盛都城已是彩灯到处、锦带飘飘,更兼天上一轮明月,清光亮白,气候又暖和恼人,直是几十年没有过的好日子,百姓们几近倾城而出,满大街都是人。
因过节,是夜都城无宵禁,四门大开,周边百姓尽皆盛装进城,赏灯看烟口,也有那寻幽探奇的纨绔后辈,偏要纵马去得郊野,寻个高处摆下酒菜,仰首明月如银盘、垂眸灯火如银河,大成心趣。
天然,这时节也少不了那两情相悦的男女,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光亮正大地携伴而游,对着那天上明月、地上花灯盟下誓词,成绩无数嘉话。
他冰冷的蛇目中,恍过几缕未明的情感,旋即紧了紧身上氅衣,推开柴扉,没入茫茫雪野……
沈靖之被这一笑弄得心头乱闯,以绝大定力凝下神来,方肃容道:“末将今晚就去办这事儿。”
不过,这天家皇族之事,贩子百姓倒是不知的。
城外某处庄园,是夜亦有彩灯。一布衣女子独坐湖畔,痴望对岸,微带沧桑的美眸深处,有情思缠绵,似正思念故交。
她语声渐低,愁思盈眸,旋即却又振起精力,庄容道:“你我便以两月为期,不管将军是否找到礼儿,我都会在商定的那一日,于商定之处,静候将军。”
只是本年事暮,萧太后闭门自守,这是她白叟家的一腔诚愿,众长辈自不敢违,偏吴太妃身子又不好,也自于永乐宫养病,并未列席家宴,是为一大憾事。
“是。”康王妃面色肃杀:“此地不宜久留,迟恐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