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快给她打盆水来。青娆，却把前儿做好的衣裳筹办着。你……过来。”于兮薇往她手腕上一捏，把俞眉远给提到了嫁妆前，拈了梳子亲身给她梳头。
于兮薇远远的看到小碟里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后跟着抿唇笑了。
这些素净色采中，唯独俞眉远穿戴月白的无袖上襦与素白交领中衣，襟口绣了几朵浅青的绿萼梅，发髻间插了两只珍珠簪，一身色彩极其素净，像院里的小白兰。
“不消了，反正就在同院，哪用送来送去的。”于兮薇摇点头，回身之际仿佛又想起了甚么，咬咬唇方道，“府里姐妹多，阿远……你年纪小，也别都像明天如许鲁莽。”
但老太太再如何疼宠她，于兮薇到底只是外姓人。于家道况差了俞府一大截，母亲又早亡，她也是夹缝当中求存，再加上她腹中有些诗情才意，眼界颇高，几年下来养成了清傲的脾气，和俞府的女人们都不亲厚。上辈子俞眉远感觉她此人孤介矫情，便未曾厚交过。
“来看看阿远。”于兮薇扶了周素馨的手。
她转头一看，桌边的俞眉远已经捂了嘴，蹙眉瞪眼满脸都是惊诧。
赏心苑本就是为过府小住的娇客备着的，这几日老太太邀了于兮薇和杜湘雪来玩耍，杜湘雪和二女人俞眉安交好，便去她那边住着，于兮薇则一小我呆在赏心苑，现在添了俞眉远，两人刚好作伴。
……
“你如何还不换衣裳？”她一出去就蹙了眉。
“好姐姐，你轻点儿。”俞眉远的头皮被她扯得发紧，忙央她动手重些。
“叫你懒惰。”于兮薇没好气地开口，手上行动底到底放柔了。说来也怪，俞家满园的女人，没一个入她的眼，唯独这个懒惰率性的小丫头倒激起她几分温情。
“薇女人快别提了，她这还算诚恳了。前些日子猴得不成样，把榴烟和兰清给累得两天下不了床。”周素馨打好水，一边替她净面洗手，一面抱怨。
“薇姐姐。”俞眉远见到她便扔了笔，缓慢跑畴昔。
周素馨瞪了青娆一眼，忙扔动手里东西迎上前去福了福身，道：“表女人如何来了？”
六岁的孩子，奸刁率性、娇纵妄为，那才是普通的。
“这孩子！”周素馨轻拉她的手。
“薇姐姐。”她乖乖唤道。
俞眉远回过神望去，屋子的斑竹帘已被人挑开，于兮薇从外头婷婷袅袅地出去。
恰好，也让她活得安闲些。
“薇姐姐，我明天找你玩儿。”俞眉远鼓着腮帮子，声音含混，眼里倒是满满笑意。
“端方点用饭，满脑袋都是玩！”周素馨轻斥一声，才又望向于兮薇，“我送薇女人出去。”
几个月没见，小女人长大了，开端……换牙。
俞眉远身上还穿戴半旧的素白衣裳，手指染满墨汁，白净的脸颊上也沾着墨汁，看得于兮薇直皱眉。俞眉远讪讪一笑，感觉脸颊发痒，手一抹又在脸上添了两道墨痕。
“但是咬到舌头？叫你用饭不端方。快给我看看。”周素馨蹲到俞眉远身边，瞅着她的神采又是气又是笑。
俞眉远从桌底下抽出凳子，道：“薇姐姐坐。”
明天是杜老太太的寿辰，于兮薇特地来寻她一道去庆安堂拜寿，安知一踏进这门，就瞧见俞眉远还站在案前画画。说是画画，实在就是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