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楼里狼籍得不成模样。桌上笔架纸砚与格架上的书画全都庞杂铺了满地,书案四周堆了十来坛酒,被砸碎的酒坛溅得到处都是,大门才敞开,隔得老远便冲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魏眠曦不知何时竟跟了出来,站在小径上冷眼看她,离她不过五步之距。
……
俞眉远正蹲在床上繁忙着,闻言头也没抬回道:“他看我甚么眼神?”
霍铮充耳未闻,只将被裹成茧的女人扛到肩上,往外走去。
昨夜闹了半宿,她是趴在他胸口睡着的,这会被吵醒,眼皮还高低打斗,身材也软着。霍铮只好抱着她坐在床上,在她耳边好话说了一箩筐,俞眉远才勉强展开眼。
明光楼是魏眠曦的书房,他将本身关在书房里已经两天三夜。从安怡郡主和晋王大婚之日的前一夜开端,他一步都没踏出门过,也不准任何人出来。
俞眉远正站在一株白梅下,她在园里走了一会,身上落了些梅花,调皮而清丽。
他低声笑了,为她可贵的让步。
“不能转头?那我们为何会在此?”魏眠曦勾唇笑了。
百官先向帝后行了跪礼,随后司礼寺人宣读大婚吉词,百官齐举杯向霍俞二人敬酒。霍铮与俞眉远便遥敬诸人,连饮三杯。
在园里绕了一圈,酒意发散得差未几,她方折身归去。
“霍铮,我讨厌你。”俞眉远转头忿然瞪他。
殿上阳光昏黄,照着她活泼的眉眼,就是活力,霍铮都感觉美得入心,一嗔一怒间满是与畴前分歧的娇媚,他忍不住便啄了她面庞一口,在她耳边低声道:“阿远,这不能怪我,昨个儿夜里我要饶过你的,是你说要以!身!相!报!”
“今晚你给我睡外间书房去!”俞眉远脸大红,眸中像要滴出水来,她不由分辩握拳便往他肩头锤去,岂料霍铮早有筹办,大掌裹了她的拳头,身子一歪就将她压在床上……
暮色已至,来日方长。
“曦儿,你……”许氏想说话,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望,又不敢开口。早知他会对俞眉远痴迷到这类地步,她便不该拦着那桩婚事,乃至现在母子失和,他誓不取妻。
她有起床气,被这么吵醒满心不顺,又兼两人暗里里没大没小惯了,她脾气上来,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啃了一口。
“是。”素欢回声而去。
霍铮哈哈大笑着握紧她的手,朝前走去。
许氏无法,便推了魏初九一把道:“听到没有,候爷要沐浴换衣,还不快去筹办。”
本日是安怡与晋王大婚第三日,按俗是宫里宴请百官的日子,魏眠曦也在受邀之列。
魏眠曦从暗影里走出。
俞眉远只朝他微微颌首,道了声:“魏将军。”
“禀老夫人……候爷他不让人出来……”下人跟在她背后唯唯喏喏。
她已非少女装束。分歧大婚那日的持重,本日她身上是交领的大红祥云出凤袄裙,脑后发髻高挽,凤摇珠灿,明艳无双,颊上晕开的红与眼中的娇压过这满眼繁花。
魏眠曦倒还安静,只是面色黑沉,身上满是酒气,衣裳被揉皱,全然不是常日清爽的模样。
……
“既然是旧事,还想来做甚。将军是聪明人,当知这世上很多事不能转头,我们都只能朝前走,于我是如此,于将军也是如此。”俞眉远淡淡道。
“魏将军?”她又唤了一声,开阔安静。
他面无神采地走到院中,魏初九先回神迎畴昔,高低看了他数眼,才吃紧拉起他的手掌,道:“你的手受伤了。”
正对峙着,有人忽从石山的洞中钻出,笑着唤道:“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