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已黑，夜风吹在身上起了凉意。霍铮一手抱着小梨儿，一手搂过俞眉远，与她并肩行在石路上。
“哭也没用。”东辞不松口，手却还紧紧抱着小梨儿。
没心没肺的笑，像淮岭山头上回旋的鸟儿，无拘无束。
“你是舍不得故事？还是舍不得小梨儿？”霍铮瞧着风趣，便问他。
“你不怪我？”俞眉远把他被小梨儿扯歪的衣衿拢好。
小梨儿昂首眨巴下眼睛，俄然指着他身后：“虫。”
当妈的脸又红了。
声音很小，怕吵醒小梨儿。
魏家被抄，她曾去探听过是不是另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可两世早已分歧，魏眠曦并充公妾，除了东辞以外，他没留下一点骨肉。俞眉远找不到阿谁曾经叫她“娘”的孩子，因为他们的重生，那孩子连出世的机遇都没有。
小梨儿哭声震天，大人们的目光又齐刷望来，东辞含着糖涨红了脸，神使鬼差地憋出一句话来。
霍铮正在和他们说些江湖上的游侠故事，东辞少年心性天然对此格外热中。听到东辞问话，霍铮笑笑，正要往下再说，便听前面有人出来。
“一言为定。”霍铮和他做了男人的商定。
“霍铮……我承诺初九，把东辞带回云谷。”俞眉远却忽站停，“对不起，没有先同你筹议我就答允了她。”
魏初九已经跪在她身前：“王妃，初九想求你一件事。”
“别想了。”霍铮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头一低，唇便悄悄印在她额上。
“王妃，求你带东辞走。那孩子虽是他的骨肉，但我以性命包管，他毫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也绝对不会报仇。我命不久矣，独一牵挂的只要东辞，他年纪尚幼，我不想他和我畴前一样流落街头，王妃，初九求你！”
俞眉远老早把脸都红透。
霍铮却瞪了俞眉远一眼，淡淡戳穿她：“你还能不知？你女儿不正从你那边学的，除了哭就是撒娇。”
都是对于他的手腕，他深有感到。每次凡是伉俪两人起了争论或定见不同一，她都先装不幸，卖惨无效以后，她就开端卖乖撒娇，总之总有一种体例叫他让步。
小梨儿趴在东辞上，脑袋左晃右晃，东辞背被地上石子硌得生疼，他抱着小梨儿一骨碌坐起，拉长了脸气道：“你此人如何不听话？我不带你玩了。”
“初九，这些对错是非与你无关。”俞眉远道。
“别舍不得，明天我们还来。”霍铮把小梨儿往怀里搂紧，笑言。
六岁的孩子抱着两岁的娃娃，东辞有些吃力，幸亏他个头高，手有力，抱得也算稳妥。
“嗯……”被大氅兜帽挡住头的小梨儿咕哝着扭扭身材，梦话，“咚糍，鱼……”
“夜深了，我们先回，明日再来看你们，你好生歇息。”俞眉远和魏初九告别。
小梨儿一听这话，顿时扁嘴。
东辞把头埋下，不肯作答。
她话还说倒霉索，脸上的笑却换得非常神速，叫起来东辞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就是听起来粘乎乎像他刚才吃的麦芽糖。
俞眉远心沉去，目光落在窗上，霍铮正在屋里陪东辞和小梨儿玩，窗上印出三人的影子，东辞的身影挺得笔挺。
霍铮摇点头，只问她：“我早已猜到，只是猎奇你承诺她带东辞回云谷，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有所惭愧？”
“明天再和你们说上面的故事。”霍铮便摸摸东辞的头，起家要抱小梨儿。
东辞挠挠头，瞧了自家母亲一眼。
俞眉远用手肘撞了霍铮一拐子，扯开嗓门：“门口有鱼儿，小梨儿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