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说道:“大嫂,本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新充做都头的,恰是我这兄弟。”那妇人叉手向前道:“叔叔万福。”武松道:“嫂嫂请坐。”武松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那妇人向前扶住武松道:“叔叔,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回礼。”那妇人道:“奴家也听得说道,有个打虎的豪杰,迎到县前。奴家也正待要去看一看,不想去得太迟了,赶不上,未曾瞥见。本来倒是叔叔。且请叔叔到楼上去坐。”武松看那妇人时,但见:

那妇人便道:“奴等一夙起,叔叔怎地不返来吃早餐?”武松道:“便是县里一个了解,请吃早餐。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向走到家里。”那妇人道:“恁地,叔叔向火。”武松道:“便好。”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掇条杌子自近火边坐地。那妇人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关了,却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里来摆在桌子上。

武大回到厨下来问老婆道:“我叫他又不该,只顾望县前这条路走了去,恰是不知怎地了?”那妇人骂道:“糊突桶!有甚么难见处!那厮羞了,没脸儿见你,走了出去。我猜他已定叫小我来搬行李,不要在这里宿歇。却不要又留他!”武大道:“他搬了去,须吃别人笑话。”那妇人道:“浑沌魍魉!他来调戏我倒不吃别人笑!你要便自和他道话,我却做不的如许人。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你自留他便是了。”武大那边敢再开口。

那妇人见了,却比半夜里拾金宝的普通欢乐,堆下笑来。武大呼个木工就楼下整了一间房,铺下一张床,内里放一条桌子,安两个杌子,一个火炉。武松先把行李安设了,分付土兵自归去,当晚就哥嫂家里歇卧。

次日夙起,那妇人仓猝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那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个返来用饭,休去别处吃。”武松道:“便来也。”径去县画了卯,服侍了一凌晨,回到家里。那妇人洗手剔甲,齐划一整,安排下饭食。三口儿共桌儿食。武松是个直性的人,倒无安身之处。

万里浓云密布,空中吉祥飘帘。琼花片片舞前檐。剡溪当此际,冻住子猷船。瞬息楼台如玉,江山银色相连。飞琼撒粉漫遥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当时那雪直下到一更气候,却似银铺天下,玉碾乾坤。次日,武松朝晨出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未归。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央及间壁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内心自想道:“我本日实在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那妇人单独一个冷冷僻清立在帘儿下,看那大雪。但见:

其日武松正在雪里踏着那乱琼碎玉返来,那妇人推起帘子,陪着笑容驱逐道:“叔叔酷寒。”武松道:“感激嫂嫂忧念。”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那妇人双手去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吃了饭,那妇人双手捧一盏茶递与武松吃。武松道:“教嫂嫂生受,武松寝食不安。县里拨一个土兵来使唤。”那妇人连声叫道:“叔叔却怎地这般见外?自家的骨肉,又不伏侍了别人。便拨一个土兵来利用,这厮上锅上灶地不洁净,奴眼里也看不得这等人。”武松道:“恁地时,却生受嫂嫂。”有诗为证:

正在家中两口儿唠叨,只见武松引了一个土兵,拿着条扁担,径来房里清算了行李,便出门去。武大赶出来叫道:“二哥,做甚么便搬了去?”武松道:“哥哥不要问,提及来装你的幌子。你只由我自去便了。”武大那边敢再问备细,由武松搬了去。那妇人在内里喃喃呐呐的骂道:“却也好!只道说是亲难转债。人只道一个亲兄弟做都头,怎地赡养了哥嫂,却不知反来嚼咬人。恰是花木瓜,空都雅。你搬了去,倒谢六合,且得朋友离面前。”武大见老婆这等骂,正不知怎地,心中只是咄咄不乐,放他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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