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了他三众,更加欣喜,以礼邀入厅房,一一相见礼毕,请各叙坐看茶。那屏风后,忽有一个丫髻垂丝的女童,托着黄金盘、白玉盏,香茶喷暖气,异果散暗香。那人绰彩袖,春笋纤长;擎玉盏,传茶上奉。对他们一一拜了。茶毕,又叮咛办斋。鲁智深启手道:“老菩萨,高姓?贵地是甚地名?”妇人道:“其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伉俪们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再无个眷族亲人,只是我娘女们承领。欲嫁别人,又难舍家业。适承师父降落,想是师徒四众。小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刚好,不知尊意肯否如何。”
《穿成潘弓足如何破》,作者南边赤火,首发晋`江`文`学`城,统统转载均为盗版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叱出。我倒是个至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出家,好道你部下人,我家也招得一个。你如何这般法律?”鲁智深见他发怒,只得者者谦谦,叫道:“武松,你在这里罢。”武松道:“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教王矮虎在这里罢。”王矮虎道:“哥啊,不要栽人么。大师从长计算。”鲁智深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杨志在这里罢。”
匾担还愁滑,两端钉上钉。铜镶铁打九环杖,篾丝藤缠大大氅。
鲁智深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繁华,受繁华,有可穿,有可吃,后代团聚,公然是好。但不知我削发的人,也有一段好处。”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却说那王矮虎跟着丈母,行入内里,一层层也不知多少房舍,磕磕撞撞,尽都是门槛绊脚。白痴道:“娘,慢些儿走,我这里边路生,你带我带儿。”那妇人道:“这都是仓房、库房、碾房各房,还未曾到那厨房边哩。”王矮虎道:“好大人家!”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那妇人道:“半子,你师兄说目前是天恩上谷旦,就教你招出去了。却只是匆急间,未曾请得个阴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王矮虎道:“娘,娘说得是,你请上坐,等我也拜几拜,就当拜堂,就当谢亲,两当一儿,却不费事?”他丈母笑道:“也罢,也罢,公然是个费事干家的半子。我坐着,你拜么。”咦!合座中银烛光辉,这白痴朝上礼拜,拜毕道:“娘,你把阿谁姐姐配我哩?”他丈母道:“恰是这些儿疑问:我要把大女儿配你,恐二女怪;要把二女配你,恐三女怪;欲将三女配你,又恐大女怪。以是终疑不决。”王矮虎道:“娘,既怕相争,都与我罢,免得闹闹吵吵,乱了家法。”他丈母道:“岂有此理!你一人就占我三个女儿不成!”王矮虎道:“你看娘说的话。阿谁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半子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乐。”那妇人道:“不好,不好!我这里有一方手帕,你顶在头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倒阿谁就把阿谁配了你罢。”白痴依言,接了手帕,顶在头上。有诗为证,诗曰:
四片黄藤蔑,是非八条绳。又要防阴雨,毡包三四层。
武松正然偷看处,忽听得后门内有脚步之声,走出一个半老不老的妇人来,娇声问道:“是甚么人,擅入我孀妇之门?”慌得个武松喏喏连声道:“小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拜佛求经。一行四众,路过宝方,天气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那妇人笑语相迎道:“师父,那三位在那边?请来。”武松大声叫道:“师父,请出去耶。”鲁智深才与王矮虎、杨志牵马挑担而入,只见那妇人出厅驱逐。王矮虎饧眼偷看,你道他怎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