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穗?只怕时官儿都不敢想这么高,莫非他方才下笔下倒了,还是王爷当真……胸怀弘愿。
周王有些摸不着脑筋, 徐公公忙上前讲解了原因――他固然是用猜的, 只怕也8、九不离十, 是因桓大人新收着了宋知府捎来送来的菊花酒、桂花、应节的吃食, 请他们大王尝尝家中的滋味。
他的脸有红似白的,桓凌怕他难堪,低了头不去看,当真解释着宋时如何能带领汉中庄户种出如许的好稻谷:
周王的神采也垂垂融会成了极显气色的粉红,容光抖擞,脱去了难堪,只余一片朴拙的欢乐:“人道是福无双至本日至,小王现在才信。本年得此嘉谷,再过不久小王膝下又要添后代,难道功德成双?”
桓凌将酒一饮而尽,仿佛比本身得了夸奖还要对劲地笑了笑,谦谢道:“下官便代宋时谢过殿下赞美。时官儿……宋贤弟倒不为求世人赞誉,只是一心为朝廷百婚谋福祉,故而从汉中府捎来的表礼、信札,也都是这些最俭朴无华的吃食为重。”
稻谷9、十月间便可歉收,他这孩儿也该在9、十月出世,倒似是个有福的孩儿。
方才舅兄写的当真是十三穗,不是三穗么?
他也曾传闻,江南书香世族、豪商大贾家常常饮食比宫中还精美。那些人不吝破钞工夫,来往千里,就只为博一个“老饕”名号,以效仿放旷萧洒,不染俗尘的魏晋名流,于天下又有何用哉?
中秋?这都玄月初三了, 过中秋?
可那肥料只和农家粪肥差未几,又不是加了甚么仙露灵药,真能种出十三穗的嘉禾?
一贯最擅察言观色的徐公公看着他这份严峻之情,的确觉得宋时那信里通报了甚么有关王妃或是朝廷中的大事,满含担忧地退出房间,低声叮咛:“再叫人出去翻翻我们带的药材里有多少上等老参。”
他便叫徐公公安排厨下做些精美小菜,单独踏入桓凌的房间,陪他赏这不管离八月十五还是玄月十五的月圆都挺远的玉轮。
桓凌这场弄月宴安排得还挺齐备:有新烤过一回, 温热回软的月饼, 有糖桂花浇砌的桂花糕,有新栗蒸熟后揉作馅的酥饼,有从外头买的新奇葡萄、石榴、沙果、红艳艳的灯笼柿,另有摆在看盘里供人玩赏闻香的佛手、香橼等物……
十三穗的冲动还残留在他胸中,他说话都有些颤。
他怀着等候和严峻抬开端,声音微显干涩地问出声:“舅兄方才写的但是真的?宋先生当真种出了三十穗的嘉禾?”
他念着宋时的好处,有些想敬他杯酒,但别人不在这里,只得叫舅兄代饮了。
桓凌将桌上杯和推开,挽起袖子,指尖蘸上菊花酒,在桌上倒书了“佳禾”二字。因不是史乘上记录的九穗吉祥嘉禾,他就把“嘉”改成了“佳”;又取出袖中棉帕一抹,抹去那片交叉纵横的水印,倒着写了个大大的“拾叁”。
桓大人拦住周王,带着点儿他看不懂的高傲和欣喜说道:“臣这里倒收到了几篇夸奖时官儿实验田和实验稻的文章,都是汉中学子切身耕耘后有感而发。殿下与臣得在六月间便离了汉中,未能见着田间如何耕耘,何不先参考一下这些下过田的门生的文章?”
徐公公在外头胡思乱想,屋里的周王也是一样神游千里,回到汉中露台山下那片种着黑谷的实验田里。那天他所见的禾苗叶丛仿佛就比中间田里的更肥壮。那田边又有长流的井水灌渠,土里还掺了甚么肥来着……
周王轻笑:“我们故乡又不……”
殿下一番孝心,六合可鉴,他们伉俪又岂能看着殿下一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