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也不是那种丢下个致仕书就回家退隐的狂士。吏部普通的官职变迁都是逢双月选人,他算算离着致仕差未几也只一个来月,便一面教唆着儿子、家人给他看屋子, 筹办办女黉舍, 一面就还用心肠在通政司做好最后这几天。
如许怪的花色是如何染出来的?这花色的布料在草原上真能藏得住人?若这类迷彩布真能与草色融而为一,便可叫人在炮管外裹一层布料,人也换上这迷彩色的衣裳,悄无声气地逼近达虏老营……
结果不出所料,和桓凌奏章中所说的一样。
桓凌的奏章递上京时,还只是依着浅显军中奏章的门路交驿站通报,京里给宋时下旨时便已当作告急军务,用急递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陕西。彼时宋时正在榆林研讨石油技术,圣旨送到,便不加逗留地写信给府谷、神木等几个当初替他染布的州县官员。
他立即叫人把这篇奏章连同之前拣好的一并送入内阁,桓凌这篇必然要搁在最上头。
他纵情华侈着来之不易的白腊,俄然又想起生果打蜡能够久存,便叫人去买了几筐南面运来的李子、桃、杏、甜瓜之类应季的生果,也筹算上一层庇护蜡。但是洗濯完生果,到了该打蜡时,他又担忧白腊里有甚么化学物质没脱净,对人身材不好,终又把白腊搁归去,改用了蜂蜡。
他们两位竟微微点头,仿佛有些附和似的!
他们靠这体例顺顺铛铛地招安了某部,然后觉着西征雄师或许也有效到这迷彩服的时候。
这反应实在出李阁老的不测,他不由又往王本兵那边偷觑了一眼,却见王尚书也一副理所当然之色,全无异色。
世人上本回话,将这一回操训的成果报入宫中,不久便得了圣上批复:即令户部召匠人染制这类布料,制作帐、衣裳送往雁门外,供应西征雄师利用。招安使团那边因正在土默特部所占草原招安虏部,离陕西近,宋时又是最早染这布料给桓凌送去的,手里必然还屯了料子,便叫他们处所上供着使团。
三位阁老看他奏章中所写,信是该当管用,不过也得叫京里在班的匠人试染出几件布料,叫神机营操演一回,尝尝结果。
不过想到他有了出息的儿孙, 那点可惜都化成了恋慕――
他们已有了布料模样,叫人照着染制都费了很多工夫,宋时竟是如何日思夜想,魂梦相牵,才气相出这类暗合草原上色彩的花布款式的!
先打上几炮,便不怕他们跑了!
待到一应东西都安排好、装到大车上,他本身看看也有些感慨:
他在这里进一步精炼石油沥青时还弄出了些白腊来,用府谷产的观音土吸附以后,看着白生生的品相不错。现在正要给使团送迷彩布料,这些蜡是不捎白不捎,便先做些蜡烛给他们带到草原上备用,又浸了些蜡纸、蜡布,便利桓凌他们路上包东西。
李三辅的目光悄悄收回来,整整神采,也如同僚们普通淡定下来,叮咛陪侍的人:“叫神机营拿这布制几身军中服色,一套粉饰火器、大车的布套来!”
分捡奏章时,竟见着了自家儿媳……啊不,见着了桓招安使的奏章。他在边外招安虏酋,进的奏章必然比别人的存候折子、告状的状书要紧, 宋老爷赶紧把那份折子捡出来,奉给姚大人:“这是使节递来的奏章,大人看看可要提早送到内阁去,以免误事?”
次后几页写有这场战事的实录,以便叙功,最后两页纸上便贴着两片用鱼胶紧紧粘固的布片。那布片倒是一黄一绿,其上深深浅浅点染着附近的色彩,看得内阁三位上了年纪的老学士都有些目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