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经魁是五房各出一名,那位多才善辩,又能在大水中勇救百姓的宋门生除非不是春秋房的考生,只怕是要落到副榜了。
判题皆是出高傲郑律,对便是对、错便是错,这份卷子里又能在依制合律之上对于弱者加了几分怜恤,兼顾律法与情面——
两人看完了文章便急着去找判词,想看看桓凌对这题是如何判的——如果他师弟写的,他的判词中或许有些珠丝马迹。
罢了,综合二三场,也还是他答的最好。
宋时向他们鞠躬称谢,剖了然志向,然后像带大门生旅游团一样领着门生们穿过贡院两侧回廊,鼓励他们到各房去拜见房师。
两位考官精力受前面判词的影响,也不由自主地多拟了几句判词,判到最后一问兵事题时乃至写下了“子其当世之豪杰也”,“来日兵食之寄持此可待也”之语。
亲爹夸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方提学也落寞地叹了声。
第二场考的是四道判题、一道拟宋庆历元年进万年历的贺表、一道论“大哉贤人之道”的小论。
当然, 时官儿的文章本就是千好万好, 只看取中名次凹凸,万无落第的事理。
他揭开一张又一张弥封好的卷头,在考生姓名籍贯旁填注名次。
两人对看了一眼,各有所思,先在判题前面题了两句“问拟恰当”“论罪精详”的判词,便迫不及待地看起了前面的表章与论题。
要不是他们叫这考语棍骗,觉得这份考卷不是宋时的……如果早晓得这考卷是宋时的……
中间的副考官周用也在朱卷上写下宋时二字,双眼却不看考卷,而是紧紧盯着桓凌,想上去问他一句——你当着我们的面连夸都不夸宋时,装得仿佛要避师兄弟之嫌似的,成果你给他的考语写成那样?
这门生写的好文章,考官也能保举得人,福建不愧是科考大省,学风如许稠密。
有此度量,又生得文质彬彬、漂亮清华……不愧是他们取中的弟子!难怪方御史提及这个门生总隐含着几分得色,难怪桓通判在卷子上夸师弟夸得那么理直气壮。
他们这两位考官都只在史乘中看过新历旧历计算出的日子有差之事,他竟能写出错在那边!
这是最后一次查对试卷,刷下原卷墨污的、笔迹不佳的,或是朱墨卷有差别的卷子。有被刷下去的卷子,就从之前落到副榜的卷子中挑最前面的递补。而副榜的五十份卷子也要查对,因中副榜之人有资格入贡到国子监读书,也得把之前已贡入国子监的去掉,由新人递补上去。
高编修悄悄猜想他们手中这份堪为魁首的荐卷便是宋时的,取来各房二三两场试卷后,便叫周副考官与他同看手中那份。
他穿戴深青襕衫,极天然地引领诸生在考官面前施礼,口称“恩师”,仿佛天生就该做魁首,气度与旁的重生迥然分歧。
老道不老道的且非论……这些考生中仿佛确切有一名的师兄就是个通判哪?
玄月初十,中试及副榜考卷大抵排好后,十四房同考官齐聚正堂,与两位主考,帘外监临、提调等官一道查对朱墨卷上的号码,拆封卷头。
世人笑道:“不错不错, 看桓考官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小宋怕是考得极好,不然他怎地全不担忧师弟会被黜落?”
等睡醒了,吃出帘宴时,再与他计算!
他们也终究见着了曾以一曲《白毛仙姑传》在京里传唱出姓名,现在竟成了他们亲身点中的福建解元的宋时。
已经有几位考官感慨起看中的门生恐怕不能考取了,两位主考还掂着宋时,到此时也感觉他怕是可贵中了。就连方提学、黄御史内心都有些忐忑,唯有桓凌意态自如,仿佛师弟阿谁解元已经到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