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就瞥见了满篇“学问该博”“考据详确”“精于历法”“词采富丽”“忠爱满纸”“宛然宋人笔墨”……
台下有书吏顺次呼名,提调官、监临官与十四房同考会监,包管选士公允。八十五名举子从后往前唤名填榜,众同考官心中早有属意的门生,也都揪着心听驰名单。
他们这两位考官都只在史乘中看过新历旧历计算出的日子有差之事,他竟能写出错在那边!
五经魁是五房各出一名,那位多才善辩,又能在大水中勇救百姓的宋门生除非不是春秋房的考生,只怕是要落到副榜了。
这份莫非真是宋子期的?
二人苦笑着点头, 指着桓凌说:“我们两个天然不知桓同考的师弟文风如何, 他本身必然是早认出来了, 只是瞒着不说, 看我们这里猜想为乐呢。”
老道不老道的且非论……这些考生中仿佛确切有一名的师兄就是个通判哪?
桓凌笑道:“宋时虽是我师弟, 我也不能强求诸位考官给他多添几个圈,抬抬手取中了他吧?不如干脆不说,只看他本身的文章入不入得诸位考官之眼了。”
两位同考也不知是不是桓凌师弟的。这几天大师判卷子判得头晕目炫, 看很多文章中解释典章的句子都觉眼熟。他们二人猜来猜去, 不知谁中谁不中,拿着卷子问桓凌他也都笑而不答, 反倒叫他们两人揣摩得心中难安。
世人笑道:“不错不错, 看桓考官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小宋怕是考得极好,不然他怎地全不担忧师弟会被黜落?”
方提学也落寞地叹了声。
但他们取归取,桓通判不该如许骗他们哪!
但是睡醒以后,他们也没工夫抱怨桓凌了。
高榖在名字旁重重写下“第一”二字,台下书吏大声唱名,合座震惊。
最后一个名字填入大榜,抬到外头张贴,这场秋试也算终究落定。两位主考官看着模糊出现紫红光芒的天气,终究松了口气,揉着生硬的脖子起家走向两厢卧房。
两位主考也被他这说法逗笑了,高编修握着那束卷子说:“我猜宋门生的卷子必在春秋房取中的这七十份卷子里, 不然这几天早见桓考官急着搜落卷了!”
不是他师弟!
要不是他们叫这考语棍骗,觉得这份考卷不是宋时的……如果早晓得这考卷是宋时的……
亲爹夸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撂下这份屡出人意卷子,二人便投入到艰苦的复核、搜落卷当中。从玄月月朔忙到初九,终究选出三场俱优的中尝尝卷八十五份。
中间的副考官周用也在朱卷上写下宋时二字,双眼却不看考卷,而是紧紧盯着桓凌,想上去问他一句——你当着我们的面连夸都不夸宋时,装得仿佛要避师兄弟之嫌似的,成果你给他的考语写成那样?
周副考官接过那份荐卷, 笑问:“两位房考官如此力荐,不会是桓同考师弟的卷子吧?本官倒要细心看看了。”
春秋房力荐为魁首的卷子……
三篇经史、两篇时务策,颂先帝之德则忠爱之心溢于言表;叙道统传承则如亲历其世,承先孔教诲;言古史得失如掌上观文;论臣子忠谏之道已见忠正朴直之气;议兵制慨然有提领雄师荡平天下的气势……
罢了,综合二三场,也还是他答的最好。
最后则是拆弥封,由副考官在朱卷上填考生姓名,主考在墨卷上填写名次。
两人看完了文章便急着去找判词,想看看桓凌对这题是如何判的——如果他师弟写的,他的判词中或许有些珠丝马迹。
宋时向他们鞠躬称谢,剖了然志向,然后像带大门生旅游团一样领着门生们穿过贡院两侧回廊,鼓励他们到各房去拜见房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