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房的考官桓教员也给足了他面子,在他领着本房考生拜房师时也没跟他摆教员架子,叫他子期、宋时,而是唤了他几声“宋解元”。
撂下这份屡出人意卷子,二人便投入到艰苦的复核、搜落卷当中。从玄月月朔忙到初九,终究选出三场俱优的中尝尝卷八十五份。
填到五经魁时,高主考乃至轻叹了一声:“竟已到此处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各有所思,先在判题前面题了两句“问拟恰当”“论罪精详”的判词,便迫不及待地看起了前面的表章与论题。
两位同考也不知是不是桓凌师弟的。这几天大师判卷子判得头晕目炫, 看很多文章中解释典章的句子都觉眼熟。他们二人猜来猜去, 不知谁中谁不中,拿着卷子问桓凌他也都笑而不答, 反倒叫他们两人揣摩得心中难安。
一个个曾在讲学大会上出过风头的名字响起,一个个曾写文章奖饰讲学大会的名字响起……从下午填到深夜,大榜上的名字越填越满,目睹着已倒逼至五经魁的位置。
台下有书吏顺次呼名,提调官、监临官与十四房同考会监,包管选士公允。八十五名举子从后往前唤名填榜,众同考官心中早有属意的门生,也都揪着心听驰名单。
罢了,综合二三场,也还是他答的最好。
给事中主弹劾天下官员违法之事,于律法都学得格外精熟,见了他这能善用律法十六字意诀中加弛刑之诀的答案,欣喜道:“难怪两位房考官一力保举此人,单这道判题便写得松散详确、轻重得宜,不似未经宦海的儒生,倒像是个断过无数案倒的老道通判。”
这乡试师生的干系不如会试硬,不是哪位门生都情愿来见考官的,更懒得来见房师。但他以解元和福建讲学大会主理人的身份调集世人,总算攥了个五十多人的大团,给足了考官们面子。
如判妇人背夫私逃之罪,别人多按和奸直接判了两方各杖九十,他却要分出妇人是志愿通奸或是受男人挟制不得已与之通奸的。如果志愿的,两边问罪以外,更要细究有无居中牵线者,如有也须定罪。但如果因男方以势挟迫妇人相从的,便宜按官吏□□治下百姓之例,将其罪加二等,杖一百、徒三年,妇人则宜视环境减等。
但他们取归取,桓通判不该如许骗他们哪!
这份莫非真是宋子期的?
他这么盯着桓通判,不会说解元真是桓通判的师弟宋时吧?
第二场考的是四道判题、一道拟宋庆历元年进万年历的贺表、一道论“大哉贤人之道”的小论。
只看这道判题,便不是只坐在房中看书,不问窗外之事的墨客能判出来的。
中间的副考官周用也在朱卷上写下宋时二字,双眼却不看考卷,而是紧紧盯着桓凌,想上去问他一句——你当着我们的面连夸都不夸宋时,装得仿佛要避师兄弟之嫌似的,成果你给他的考语写成那样?
老道不老道的且非论……这些考生中仿佛确切有一名的师兄就是个通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