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和宋二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俄然呈现的仆人，宋时也有些不测他能过来，却又模糊有点欢畅——席上一只拆好的板鸭放在碎冰纹的盘子里，还未动筷，小师兄吃着南边带来的鸭子，也不消苦等他的成绩当礼品了。
张大人是次辅，写的诗他们天然背过，但如小品、史论、文论、时文之类的文章就难有机遇得见了。而曾学士因官位略低、名声未显，固然有很多著作，他们这些外埠门生倒是更难抄到。
桓凌这才铺畅度量喝了他们兄弟的酒，含笑答道：“既是谢师酒，我天然要喝。不过若要谢师，只这一杯酒可不敷——”他用心拖长声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宋时一眼。
他们一群墨客, 买衣裳金饰还收敛些，买起文具可就跟出国逛免税店一样，扫了很多湖笔、宣纸、徽墨、端砚返来恰好分发：兄长和已经治了本经的大侄儿每人一套文具、一刀宣纸；两个年纪小、字不可的孩子就不给那么好的纸，换成了江西的毛边纸。
这份大礼可重了。他们三兄弟在京里没有甚么为官的亲朋、同年之类人脉，如果本身刺探考官动静，总得比及数日以后，也可贵这么快便寻来考官的文集。
不过这院子小，统共只要三间房，让桓教员跟他们兄弟挤一间太分歧适，他这就搬到大哥房里，让桓教员住他的卧房！
二哥坐在里头，也跟着支嘴安排：“不是有白洋淀的咸鸭蛋么，拣两个大的给时官儿切来配水饭！另有我们家晒的柿饼、酿的醉枣、炒的芝麻糖、糖水煮的栗子都端上来给他当茶食，再叫厨下熬个红果酪消食——时官儿这一起吃的都是平淡的鱼虾，猛地吃太多肉不好消化。”
罢了，等时官儿中试再说吧。
哪儿能光买东西！没少读书啊！
那这回可得考好。桓房师辛辛苦苦教了他两年多，现在连个鸭子都式微着，如果再收一波儿门生落榜的成绩当礼品，这个春季还如何过啊。
哥哥们妒忌得直想把桓凌送出门，可这院子是人家给他们租的，弟弟的解元是在人家手里考的，断没有无礼的事理。
宋大哥争着说：“桓贤弟是我们时官儿的房师，岂能住西屋，还是我清算清算到你那边住，让桓贤弟住东间。”
宋大哥道：“也不是我们有骨气没骨气的事儿。你看那桓给事对我们不也跟他家里那些人不一样？他毕竟是跟时官儿长起来的，大人的事也连累不到他一个孩子身上。”归正爹都放开手了，他们也管不住，今后还是让时官儿跟着他师兄读书吧。
幸亏桓凌没吊他们太久，很快便把该说的话弥补完整：“这一科少说也得考个二甲进士，才对得起我这取中你作解元的房师么。”
满院灯火透明，正堂的玻璃窗被满屋饭菜的热气熏出了一层白雾，内里模糊传来人声笑语，饭菜的香气飘了大半个院子，满满都是家里才有的炊火气。
除了书以外，另有给哥哥捎的苏样儿袍子、纱帽、犀带、玉钩、荷包……给母亲和嫂子们的布料和绸缎年前早让人送到家了，不过他本身来时又从苏杭、南京买了些新出的衣裳鞋袜、头面金饰之类, 等家人回籍报信时就能一并捎归去。
书大多是南边名家印的时文制艺；有几套明面给侄子、实际也是给哥哥们看的《忠孝岳家将》《新郑浅显小说》《八仙演义》《真武伏妖传》《红娘子传奇》之类新上市的话本、小说；另有母亲和嫂嫂们能用着的苏式绣样、鞋样之类。
他眺望着西厢灯火，安安稳稳地睡了，而同住一屋的宋晓、宋昀兄弟却被考官的动静激起精力，研讨起了这一科的两位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