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酒宴吃得尽欢,吃到背面,早已过了宵禁时分。桓凌身为给事中,凭着腰间牙牌是能够夜行的,可他又有了些酒意,大寒六合带酒出门轻易冻着……
厥后宋家两位兄长搬出去住了正房的东西间, 桓凌又紧着找人给西厢盘了灶、换了挡风又透亮的玻璃窗。房里也不消油灯, 一概是明晃晃的牛油蜡烛, 比皮蜡的烟气更少, 不熏人眼。
院子里宋家三兄弟带的家人、桓凌雇来的京厨子一通慌乱,到得太阳将要下山时,终究安排齐了一桌拂尘宴。
大哥拧了他津润得有红似白的脸颊一把,心疼地说:“都瘦成如许了,必定是船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光吃个饼如何行?”
这份大礼可重了。他们三兄弟在京里没有甚么为官的亲朋、同年之类人脉,如果本身刺探考官动静,总得比及数日以后,也可贵这么快便寻来考官的文集。
依情依礼,他都该住上房,没有跟着宋时挤西厢的事理。桓师兄此时倒有些悔怨将西厢清算出来——如果充公拾,明天桓家两位兄长住正房东西,他就又能和师弟联床夜话,一叙别情了。
满院灯火透明,正堂的玻璃窗被满屋饭菜的热气熏出了一层白雾,内里模糊传来人声笑语,饭菜的香气飘了大半个院子,满满都是家里才有的炊火气。
那这回可得考好。桓房师辛辛苦苦教了他两年多,现在连个鸭子都式微着,如果再收一波儿门生落榜的成绩当礼品,这个春季还如何过啊。
两位兄长还没发话,宋时就已站起来,满面东风地号召道:“师兄这是散值了?你来就来,还拿甚么礼品,我们也不是外人,快坐下喝口热茶……”
二哥宋昀叹道:“我本来都想着,如果桓侍郎主持会试,我宁肯连这试都不考了!却不想现在竟然接管他孙子的援手,也没有那扔下书不要的骨气……”
前年上京时他另有工夫写小论文呢,这回忙的都顾不上——忙啊!每天搞摹拟考、一天做好几篇同业时文名流傅举人出的真题,连背景余额他都没想起来查几次!
二哥家重生了一对双胞胎侄女, 也得给她们一人备两套,长大了本身用也好,不舍得用拿这当嫁奁也不掉面子。
先给他垫垫肚子,再叫厨房做大菜。
他脚步利落,比应门的家人走得还快,几步就到了正房门前,本身挑开帘子,叫了一声:“宋大哥、宋二哥,时……师弟。”
他揣摩着这几年的事,总觉着这桓凌八字就是旺他弟弟的,叫他们靠近靠近也没坏处。
桓凌能给他们送来这些,便是进步了中试的机遇,不说本来就依靠他的宋时,就是宋晓、宋昀两个嫌他跟本身抢弟弟的哥哥,也要至心道一声谢。
又叮咛正在摆碗筷的家人:“给我师兄备一副碗筷来,拿酒筛把这酒热上,再多弄几个菜。桓师兄不大吃肉,厨下不是另有带冻姜醋鱼?切一盘鱼冻、一盘清酱肉,再炒一道芫爆肉、一道香干韭黄,焖个山东白菜,再熬个汤就成了。”
宋大哥和宋二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俄然呈现的仆人,宋时也有些不测他能过来,却又模糊有点欢畅——席上一只拆好的板鸭放在碎冰纹的盘子里,还未动筷,小师兄吃着南边带来的鸭子,也不消苦等他的成绩当礼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