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普通人的呆板印象分歧,梧州城固然地处南域,气候却远远称不上和暖,每年甫一入冬便敏捷降温,冷雨和雨夹雪都是常事,到了靠近腊月,天上更是会落下斗大的雪花来。
还没等他们近前,那小公子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地理学得也不是很好,只能大抵地猜一猜。以梧州的地理环境,属于下流的打击性平原,又邻近出海口,应当受陆地性季民风候影响,且梧州四周也没有高山,以是感化愈发明显。”
就像现在,一艘“姚氏”的客船顺风驶近梧州城,火线已能眺到青山翠障间的梧州城楼,天上俄然下起了雨夹雪。
“听不懂。”小书僮诚恳地点头,想了想,小狗一样的眼睛亮起来,“你会教我吗?”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吹走了半朵藏在绒毛间的雪花。
“听不懂?”他家公子笑吟吟地看着他,把双手拢回裘衣的袖子里。
“公子,这就到梧州了呀。”先开口的是那高个子的小书僮,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倒比浅显人家的仆人要好,一看就是世家大户的家生子。长得也是粉雕玉琢,一张小小的脸,端倪宛然如画,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特别是他那双小植物普通怯生生惹人垂怜的大眼睛,船上的客人里很有几个好男色的,早就对他垂涎欲滴。
“这个么……”那公子在外袍内里裹着毛绒绒的裘衣,在场尽有眼力出众见过世面的人物,识得那件是紫貂,仅在领口处有少量尖端发白的杂毛。端朝在服饰上固然没有前朝管得那么严,但也立有轨制,此中紫貂这类东西不但是贵重罢了,更是身份职位的意味。别说他们这些贩子,等闲武官都不敢碰紫貂,只要清贵的文官或者世袭爵位的高品武臣才敢不当回事地穿在身上。
“唔。”被他叫着那位“公子”正扒着船沿往下看,随口应了声,漫不经心肠道:“如何俄然改口了,你叫‘徒弟’不是叫得挺溜吗?”
他言语天真,声音也尖脆得像童音,船面上统统人都听得莞尔,连他家公子也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再不见清冷,弯弯的眼角和唇角,带点无法和宠嬖,让人看着都感觉胸口微微发疼,像是被一双最柔嫩的手端住了心脏。
呃,不是沉醉,是真晕。
那公子又是微微一笑,将脸半埋进领口的绒毛间,转眸望向越来越靠近的船埠,人声鼎沸已经隔着水波和雨雪清楚地传过来。
小书僮捂着鼻尖傻乎乎地看着他,明显个子比他家公子要高出很多,神情却稚拙无辜,真正像个瞻仰着无所不知师长的孩童。
他拢了拢袖子,举高右手,翘起一只莹白的拇指测了测风向,接着道:“风向约莫是西南风,偏湿冷。梧州空中水源浩繁,每天都有大量的水分蒸发到大气中,固结为水成云或者冰成云,也就是云里包含着水滴或者冰晶。水成云和冰成云在对流层里遭到上升气流的托举,直到它们积累充足的重量和密度,上升气流托不动,才会坠下来构成降雨或者落雪。还是理而言,究竟是降雨还是落雪要看季候和环境温度,而陆地性季民风候对四时的分别并没有本地那么了了,以是偶尔会呈现如许的提早降雪。”
“你甚么时候又变得听杨福的话了?”那公子笑叹道:“当初那倔劲儿那里去了?乖,我不需求书僮,你也当不了书僮,今后还叫我徒弟。”
他的声音也好听,声线低而温和,口音里带着南边人说官话特有的软软尾梢,这么长一番话娓娓道来,在场合有人都听得有些晕乎乎。
那声“乖”让几个偷听的人面面相觑,都只觉神采出色,定力差点的顿时就闹了张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