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百里顼不是个固执的人,固然认不出来,吃老是会的。如许想着,睿王爷袍袖一拂,负动手绕过菜田持续前行。只是此行的目标,由本来的睿王府修改成了“素馨楼”。
再拐了一小弯,火线两棵并生的经大哥槐,仲春槐花正盛,枝丫间挂满一串串白生生的槐花骨朵。
门俄然无声无息地推开,几名内侍怔了怔,仓猝闭紧了嘴巴肃立两旁,正见着两名华服锦带的男人肩并肩举步而出。
阳光重新顶倾泻而下,照着端王朝这两位身居高位的权臣,与人前的势如水火分歧,两人神采天然,目光中却隐有默契。
左边那人身着皇族的杏黄袍,头戴意味武将的獬豸冠,冠后簪着一支白羽,身形颀长,面庞温润如玉,眉眼间却无时无刻似覆盖着一层倦意。
元和十七年,春。
内侍乙耷拉着眉毛,带着哭腔道:“谁晓得王爷他们来得这么快!还说是武将呢,欺软怕硬,专挑宁大人不在的时候来欺负文官。如果宁大人今儿在,谁敢对丞相大人不客气,管保一个个丢出去!”
轻风多少,吹落多少槐花。
杨无端本籍江南,不免方向南边的学子,百里顼虽也承认江南人文聚集之地,文风昌隆,但治国之道首重均衡,北人刚毅南人阴柔,互为帮助方能刚柔并济,朝中南北官员不管哪方赛过另一方,皆非朝廷之福。
那人耐烦极好,百里顼久不开腔,他也默不出声一动不动地等候。
内心再冷静算了算,百里顼有点恍忽,本来明天便是殿试的日子了。
这条小道就在西门偏南不远,专供南边厨下采办来往出入,途中还颠末御厨们运营的一小块菜田,鲜嫩如滴水的菜叶看着煞是喜人。
百里顼眯起眼,不由得想起刚才和杨无端辩论的话题之一:本次会试中取录的南人过量。
终究,百里顼淡淡隧道:“杨丞相,我们时候未几,你要玩到甚么时候?”
不远处的皇城以内,年青的天子正在写字,“嗒”一声,墨汁从笔端滴落,污了白纸。
睿王爷站在田坎上袖动手看了半天,愣是认不出这菜叶是他筷下挟过的“半月沉江”,还是“南海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