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在暖阁里闹了好久,厥后到了下午学里上课的时候,才散了。
俞定书身边的二等丫环夏草半倚着桌角坐了,一只手捂着脸,血水从指缝里“噗噗”往外冒。氛围里满盈起一股血腥味。
“三太太,”周氏的陪嫁丫环菊霜吱吱呜呜接了话茬儿,“大太太统共就给了那么些,剩下的你昨儿差人送回周府贡献老太君去了……”
吴嬷嬷躬了身子,回道:“都送了。”
俞定书揉了揉膝盖,麻劲儿退了。她看着屋里丫环重新摆起来的花瓶,多宝格上本来摆着的东西被她砸了一大半儿,这会儿又被填了新的上去,再想想前次去杏娘那边耍时,乌漆争光的屋子,半旧不新的桌椅,顿觉浑身舒爽,飘飘然起来。
“还是娘对我最好。”俞定书不敢跟大房的几位姐姐叫板,揉捏揉捏二房杏娘那种说话倒霉索告状都没胆量的软柿子还是绰绰不足的。
菊霜看了一眼自家四蜜斯,四蜜斯喜好吃燕窝,三天前得了大太太赏的这些好物,一向是照着三餐吃。她也不好说四蜜斯吃多了,更不敢空口口语冤枉三房小厨房暗里扣了去,只得辩道:“三太太有所不知,大太太送来的本就未几,二少爷那边也要了些去,这才……这才……”实在二少爷那边只要了一回,喝了一小碗,就嫌腻人,把剩下大半罐子全送来给了四蜜斯。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俞杏娘算甚么东西,也敢跟我比?一个克父的丧门星,孀妇养的,也配叫六蜜斯?她二房早绝户了,绝户了……”
自打二老爷故去,前年二太太魏氏的娘家父兄辞了官,成了平头百姓,周氏愈发感觉本身在俞府职位高贵起来,事事都想压人一头,特别是二房的魏氏。
吴嬷嬷听到这里,也感觉是二太太做得过分,免不了也感慨几分:“前些日子大房的钱婆子去闹了一场,骂得……委实刺耳……去二太太那边送东西的丫环返来今后脸都臊红了……”
三太太是周家庶出的蜜斯,做女人那会儿没少受家里几位嫡出姐姐的挤兑,嫁到俞家以后,她在娘家才挺直了身板。俞府是百年簪缨、王谢望族,祖上袭过爵,不是普通人家可比。
周氏搂住了女儿,听她哭得这般惨痛,也顾不得其他了,把刚蓄起来的那点对女儿不知轻重的不满吞回了肚子里,心疼得紧,朝边上两个生得壮硕的仆妇瞟了一眼。仆妇得令,拉起地上疼得“哎哎”叫的夏草,连拉带拎提着出了门。
俞家老二立室晚,在魏氏之前也是定过一门婚事的,那家蜜斯是俞老太爷故交之女,生得貌好,又贤惠。老太太当时是极喜好的。不想厥后那位故交开罪了当今皇上的胞弟荣亲王,一家人被贬到西北萧瑟之地去了。
周氏闻言,眼皮一耷,晓得儿子不喜那些甜食,菊霜是在给本身圆话,也不再难堪于她,只叮咛了:“那把周老太君送的那些个上好的燕窝给蜜斯拿来吃了吧。”又转头拉了女儿的手,用帕角拭了眼角,道:“定书,你周家外祖母给的那些燕窝也是极好吃的,你……”
吴嬷嬷这才上前道:“老太太也别气得狠了,二太太就是阿谁脾气,当初老太太给二爷定这门婚事,不就是看上二太太那不会弯弯绕绕性子吗?也是二太太想左了,四少爷、六蜜斯都是老太太远亲的孙儿孙女,她多想想,今后总会想通的。”
二房另有晟哥儿一个男丁,天然不是绝户。只不过三太太惯感觉俞府这位四少爷长得像故去的二老爷,一副短折相,碰上二房得了甚么好处,三房没的,私底下就会同身边的人说道,一来二去,被俞定书闻声次数多了,也就把这些话记了下来。